記事起,恨紅塵從未覺得這般煩躁過。
煩躁,或許源于不安。然,便是她自己,也不知在不安甚么。
沒由來的不安,讓她很煩躁,拭劍的頻率也就越來越快了。
“他們還未動手么?”她側首問站在一旁的大冥使。現在,她只想趕緊把事辦完,再躺下來睡一覺。
殺光百微堂的人,此間的事就算辦完了。
大冥使微微欠著身,輕聲答道“回大師傅,信子剛剛來稟過,百微堂的人已經聚起來了,這會兒應該已經動手了。”
梅遠塵躺在客棧的床上,手里攥著海棠臨行送給自己的香囊,久久難以入眠。
“公子,這是我昨夜繡的香囊,里面放了一些提神、祛頭痛的藥草,你帶在身邊罷。身子乏累之時拿出來聞一聞,興許會好一些。”
“你回都城萬事可都要小心著些,我 我等你回錦州呢,你是男子漢大丈夫,說過要娶我的,可不能食言哦!”
想起海棠離別前的溫存耳語和梨花帶淚的臉龐,梅遠塵不禁輕聲喚著“海棠,你這會兒睡下了么?”
“公子,你到哪兒了?趕了一天的路,身子肯定乏了罷?這會兒睡下了么?”海棠倚靠著床欄,望向屋外被星光照得銀白的桂花樹,輕聲呢喃著。
海棠是從夢里驚醒的。
梅遠塵走后,她心里空落落的,很早便上了床。上床后,又很快入了夢。
她夢到自己變成了一條魚,在水里游著,游著 突然,從大石后面冒出了一條大怪魚,朝自己猛沖過來,想要吃了自己。大怪魚一口咬在魚身上,她便驚醒了。
還好,只是個惡夢。
“公子,我好懷念和你在玉瓊閬苑的那一年多時光,那是海棠這一輩子最快樂的日子 ”海棠的思緒被幾聲犬吠打斷了。
“汪汪!汪!汪~~~”外院的狗叫喚了幾聲便突然沒了聲息。
“甚么人!”云鳶的喝聲驟然而起,“有人闖進來
了!”
看著赟王府的人及頜王府的輦隊走遠,杜翀心急如焚,卻又不敢輕舉妄動。雖然適才華方等人都有言,必誓死保郡主周全,他卻半點也放不下心。
那群黑衣人手上的連環弩乃是一種極少見的近距強攻兵器,因其構造繁復,造價高昂,整個大華也僅有神哨營和執金衛的精銳才配置了一些。
這種連環弩共有四排箭槽,每排箭槽內可置五支短鐵箭,每按動一次機括可在半息不到的時間連發五箭,且其箭身比之一般的箭只要短小的多、重量卻還略重,是以穿透力極強,一旦數弩齊發,實在極難躲避。
并無把握避開連環弩,便是華方三人不敢輕易動手的緣由。他們都明白,夏承漪對頜王府,對夏承炫意味著甚么。
“你們已經出城了,趕緊走罷!”華方驅馬靠近何復開,冷聲道,“天色已晚,恕不能遠送了!”
何復開努著額眉,輕輕搖了搖頭,回道“只怕頜王府的追兵便在身后不遠處罷,我們若是放了郡主,只怕他們半刻鐘便要攻上來了。到時候他們再無顧慮,我們如何能抵得住?抱歉,你們要走,我自不相攔。然,承漪郡主卻必須送我們到一處安全之地方能離開。”
他說的沒錯,這行人出城行了不過兩里遠,杜翀便派了十幾人一路追蹤,說好每半個時辰派一人回來報一次行蹤。這是軍中常用的追緝法,適合長距跟蹤大隊人馬。
華方臉色一冷,指著他鼻梁罵道“何復開,枉你是個七尺男兒,竟也如此言而無信!”
“哼!”何復開冷哼一聲,回道,“若杜翀不派人跟過來,我們行出兩三百里自然會放郡主回去。但我知道,他必定暗中派人跟在后面,放心,等我的人把他們都殺了,自會跟你好好論一論!”
適才他已悄悄給親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