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梅家的人不畏死!”
“他怕死,我們素心宮的人可不畏死!”
梅遠塵、云曉漾的話,一遍一遍在郭子沐的腦海中閃過,似乎要沖將出來
仿佛有這么一個聲音在心底,對他說“你是堂堂大華朝廷的駐地將軍,是領兵數萬的一方武將,行事當果敢勇武,怎能畏首畏尾,被朝局羈絆?”
“云姑娘,請留步!”郭子沐從恍惚中猛然驚醒,幾個箭步追上去,在后朝云曉漾、余掌柜喊道。
鹽政司府的后廳上,梅思源在做最后的安排。
“湛通道長、云叔、傅二弟、一清,煩請你們一定設法把府上女眷帶出去!”
眾人皆知,眼下絕非爭論之時,主家既下了決心,大家必須齊心協力。
云鳶、傅懲皆是梅府舊人,跟隨梅思源奔波十余年,還從不曾把他落下過,今夜是頭一回。
若只為自己,他們是絕不可能棄主而去的,然,此間還有主母,還有兩個嬰孩,還有挺著孕肚的筱雪和水靈,還有
危從左右來,勢必難兩全。若二擇其一,那只能是由梅思源來做這個決斷。
“梅大人,請放心,但教我們還有一口氣在,必保府中女眷平安周全。”湛通身為此間年歲最長、武功最高者,代眾人回了話。
梅思源感激地點了點頭,輕笑著謂眾人道“眾位叔伯、兄弟,大恩不敢輕言謝,思源銘記于心!如此,便拜托了!”
言畢,朝眾人揖手躬腰,執了一個重禮。
外院早已成了修羅場。
“賀荊,你派人出去了么?救兵怎么還沒來?”林覺明一邊揮著大刀,一邊朝西北角的鹽政司府衙兵們吼道。
苦戰了半個多時辰,雖斬殺敵眾兩百多人,自己一方傷亡也過半,他也多處負傷,體力漸感不支。
此間黑衣人還有兩百余,若再無援軍趕至,只怕他的神哨營和府上衙兵便是拼光死絕了也頂不住。
他不怕死,但怕梅思源死!
“我先后派了四人出去求援,這會兒未見音訊,多半是被
賊人截住了。”賀荊退出戰圈,大聲回道。
鹽政司府屢次受襲,殺手武功有高有低,可謂良莠不齊,卻從沒有哪次來人像今夜這些賊人這般強悍。他們不僅悍不畏死,還各個身手不弱,無論是單打還是群殺,皆不落于下風。
“兄弟們,我等奉皇命來此護梅大人周全,便是戰至最后一人,也絕不能使梅大人有分毫閃失。隨我沖上前,殺 賊!”林覺明一刀劈死一個黑衣死士,大聲朝身后的二十幾人吼道。
而后,身先士卒沖入了敵陣,奮力廝殺開來。他身后的二十幾人見狀,不約而同地殺向前去,如惡狗撲食一般。
“滋~~~”
“滋~~~”
“噗~~~”
“噗~~~”
“嘭!”
銳物切肉之聲、利器貫體之聲、重物倒地之聲不絕傳來,渲染著修羅場的血腥。
云聚不散,遮住了月,遮住了星。
星月皆美玉,朱潤如雕砌,或不愿見這人間慘事,始呼來了云,遮了眼眸。
對面的夏承炫驚得怔住了,良久乃笑道“承燦,我幾時想要你死了?你怎么有此想法?”
他雖有些忌憚白衣軍的武和夏承燦的謀,卻從未想過除之而后快。
三王身死之后,大華國力已經大減。時下強敵環伺,若朝中再增內耗,無異于自取滅亡。
端王雖并未開過口,但夏承炫看得出來,他希望自己能與夏承煥、夏承燦二人冰釋前嫌,攜手共濟。
“你不想殺我?那我解夏靖禹的兵權、扣押我贄王府眷屬意欲何為?”夏承燦額臉一皺,一臉不解道,“難道不是依此制住我,在伺機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