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三,乙丑月乙卯日,宜會友、祈福,忌上梁、詞訟。
天冷,少云,氣清,微風,風向東南。
人多,嘴雜,說校場上人聲鼎沸一點也不為過。
這是武林會盟第二日,亦是盟主決選初日。若州城內幾條繁華的街道上行人稀少,十鋪九閉,能走動的,八成都來了此間。
“喝,這等景象,老頭子活了七十年要沒見過。”
“大爺都這么大年紀了,也來湊這熱鬧?”
“甚么熱鬧?我這倆眼,看啥都白蒙蒙的,兩丈以外男女不辨,五丈之外人畜不分。且不說離那四方臺有百丈之遠,就是前邊兒密密麻麻的剽大漢子擋著,也能把我遮嚴實嘍。今兒人多,我帶上孫子來這里賣蔥餅呢,唉,才備了兩百個,半個時辰便賣光了??瑪倱€在那邊兒擱著呢,孫子回去了搪餅,看能不能趕在午膳前送過來。”
昨日是會盟初日,校場來了五六萬人,座上眾人便覺得世間盛事場面莫過于此,沒想到今日人多了三倍不止,將偌大一個校場擠得滿滿當當。
其間,除了江湖人外,倒有大半是做小買賣的和沒事看熱鬧的,這會兒已在校場外沿吆喝開了。
幾聲擂鼓響過,十三大門派的人陸續上了四方臺。
乾位坐著徐家的徐嘯衣、徐嘯鈺、徐嘯石、徐簌功、徐簌野,臺下后方站著徐家外門的幾位長老和內外門的十幾名精英弟子。徐家是主家,自然要坐主位。
坤位坐著的是真武觀,其上有湛明、湛為、湛乾、湛虛和梅遠塵,臺下后方站著的是隨行出門的一眾湛字輩、止字輩老少道士。真武觀是國觀,自然要坐首客位。
坎位坐的是御風鏢局、素心宮和嚴家的人,易麒麟、云曉濛和嚴沁河坐在前排,后面是各派的重要人物。云曉漾是素心宮濟世堂的堂主,臺上有她一座自不奇怪,倒是易傾心竟也混了一個位子,便在易麒麟和關瀾月身后。
離位坐的是已結成同盟的鹽幫和凌煙閣,施隱衡的位子在正中,張遂光、武青松分座他兩側。
余下的流濁寺、苦禪寺、小金山、陽明教、南幫和養氣門各人則分坐震、艮、兌、巽四方。
小金山、陽明教、南幫和養氣門此次并未涉身盟主決選之事,是以金參封、何瓚幾人皆是一臉的輕松,有說有笑。
法相、渡苦、法圓幾人坐在一起,看起來頗有些愁苦,顯然對今日武校并沒有甚么把握。
與初選不同,決選的武校并無執事判別勝負。
按先前約定,任一一場武校,十三大門派中無人出戰的那十一大門派共同斷出兩方輸贏。
那是徐嘯衣提請的,其余十三大門派皆無異議,是以成制。
第一場是張遂光對法相,一個是天下第一大幫的幫主,一個是天下第一大寺的方丈。
在絕大多數人看來,這都是一場勢均力敵之戰。
張遂光今日玉冠束發,身著白衣,腰系紫金帶,腳踩高幫靴,一身裝扮華而不繁,自上臺起便始終面掛輕笑,端的是一副教人如沐春風的模樣。
見他走向了中間的武校圈,法相也離座行去,二人各據一角,交替拜過四方后相互執了一禮擺出起手式。
徐家的府丁已繞校場拉好一圈紅綢隔斷,又將小攤販都趕到最外,喝令他們駐定止聲。
臺下二十余萬人齊齊朝臺上望來,饒是法相修禪四十年猶無法做到心如止水,這時已運起波羅蜜多護體真氣,雙眼鎖定了努眉輕笑的張遂光。
“大戰在前他居然還在笑?哼,就這么有信心能贏我老和尚?”
相較于法相,張遂光看起來既自信又灑脫。
座中眾人,尤其是徐家、真武觀和御風鏢局、素心宮的幾位都盯緊了武校圈中的張遂光。
誰都知道他武功高,但真正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