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得那般匆忙,是要去做甚么?”
“武校這般緊要的事,他卻頭也不回地走了,竟不及和我道一聲別么?難不成他的心里真的沒有我?”
“遠塵哥哥和那位曉漾姑娘到底是甚么關系,怎怎能拉她的手?”
無數的疑問在易傾心腦海里糾纏著,交織成一團沒由頭線,擾得她又煩又亂。
易傾心覺得自己像極了一個窮人家的小孩,好不容易攢夠了零碎錢要去買心儀了許久的玩偶,卻正看到它被隔壁富人家的小孩給抱走了。
她覺得很委屈。
委屈,卻又無可奈何。
回到“門庭”收拾一番后,梅遠塵沒有便走,他還要去看一人。
恨紅塵雖不是海棠,卻終歸是海棠的妹妹——孿生妹妹。
于梅遠塵而言,她比常人自然要特殊許多。她在,海棠便沒有死。
至少,沒有徹底死。
“云兒,要不你也去‘云池’收拾一下罷,我陪你一起去。”梅遠塵臉上隱隱有些尬色,聲音亦有些不自然。
時局緊張,前程難定,一別之后,再會也不知是何時。
雖已委托師門代為照料,但他心里還是放心不下恨紅塵。
“我我總該去跟她說一聲罷。她是海棠唯一的親人,無論甚么時候,我也不該不辭而別。”
云曉漾自然明白他的心思,也不點破,柔聲笑道“嗯,自然是要去收拾收拾再上路的。”
言畢,先一步朝院外行去。
看著佳人蓮步輕移行出數步,梅遠塵微微皺眉嘆氣,緊隨其后而去。
巨闕穴屬任脈,乃心之募穴,為臟腑之氣匯聚所在,其重非同尋常。
真武觀是大華國觀,勢力或許不及鹽幫、御風鏢局、苦禪寺,但地位卻遠不是那些江湖上的大門派所能比擬的。因此,徐府中最大的客居“巨闕”被安排給了真武觀
。
也正因著真武觀的貴重,湛明才把恨紅塵接進了“巨闕”,本意自然是想護她的周全。
誰也沒有想到,張遂光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硬闖“巨闕”。
恨紅塵還是受傷了,且還傷得很重,若不及時治療,很有可能會落下終生難愈的病根隱患。
湛明是受皇命來若州爭奪武林盟主之位的,大事未競之前,自不愿旁生枝節。是以,雖怒到了極點,也只得暫時忍下了那口氣。
生氣的可不止真武觀,徐嘯衣得知那事后,臉色瞬時就鐵青了——數十年來,還是頭一回有人敢在徐家的客房動手傷人,這重重地駁了徐家的面子!
在湛明與徐嘯衣的聯合施壓下,張遂光只得承諾若州期間再不會對恨紅塵出手,此事也就暫時罷了。
以他在江湖上的聲名、地位,既說了不再出手便絕對不會出手。于是,一番商量后,素心宮把她接去“云池”,由云曉漾給她行針用藥。
雖受了梅遠塵一激吐了不少血,但她的傷實已大為見好,此時已能下地行走自如。
“姐姐臨終前最舍不得的便是他了他也父母雙亡,滿門被屠盡,亦是個可憐到了極處的人兒,我姐姐肯定希望我照料他周全的。”
依恨紅塵的脾性,既已能下地,自不肯躺在床上,這會兒正斜坐著身子,倚靠在廊柱下,黛眉輕蹙若有所思。一襲墨色的袍子裹著全身,更襯其冰肌勝雪。
“白姑娘”
“白姑娘”
見恨紅塵不在房內,梅遠塵一路找來,嘴里還一邊焦急地喚著。
焦急的輕喚中還夾雜著隱隱約約的恐懼、慌張、哀傷和彷徨撥人心弦,使人心悸,性冷如恨紅塵竟也有些感動了。
“他怎找來了?”
循著喚聲,她已瞧見了梅遠塵,但卻一直不曾應聲,只是微微正了正身形,斜眼看向聲音傳來的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