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盡人間傷心事,從來離別最銷魂。
在梅遠塵并不算久長的記憶之中,離別似乎總是在不停地發生。
梅思源奉召入都城履職,他告別了承載著整個童年時光的清溪郡府;
父親往安咸赴任郡鹽運政司卻把他留在頜王府受學,自此,他與梅府親眷開始了很長很長時間的分隔;
厥國死士襲殺大華重宦得手,梅遠塵擔心雙親的安危,不得不辭了夏承炫、夏承漪、青玄等心中時常牽掛之人,急奔千里趕去錦州;
都城的皇位之爭到最緊要時刻,他又不得已拋下了危局中的親人們,選擇回到頜王府與夏承炫并肩作戰。
誰知,那次分離竟永別,舊人變了新鬼,他與那些最親最愛的人陰陽兩隔,有生之年不可復見。
甚至來不及道個別... ...
自那起,離別成了他心底的惡魔,不敢面對。
可惜人在世間,實在諸多不由己。他縱有千般不愿也還是得不停奔波,一次又一次從想要守護的人身邊離開。
就如這一次一樣。
若有得選,梅遠塵一萬個想要留下來,留下來守在夏承漪身邊。眼下的她,比任何時候,比任何人都更需要他的陪伴。
梅遠塵一萬個想要留下來,他想親手照顧她的飲食,他想親力調理她的恙體,他想親自保護她周全... ...
可老天爺不曾給他選擇的余地,青玄、云曉漾合力也只能保“夢魔”之蠱一年不發。
一年之內,必須聚齊解蠱所需的三味藥引,蠱毒才可解除。
“入雪國取百年墨參,我非去不可。此行僅靠布舍一及植林將軍府之力,必無成事把握。”
深入凈庭山莊帶出一個小物件,非輕功、身法、武技皆當世一流者不可為,青玄自是不二之選,可顯然,他并不打算跑這一趟。夏承炫和梅遠塵也都不敢開這個口。
那是個不情之請,老人家剛赴死地殺了厥國皇帝,也才歸來不久。
青玄不去,梅遠塵便必須去。
形勢往往就是如此不遂人意。
“遠塵公子,皇上說了,他沒來,你可不能走。”夏承炫的小班跟阿來守在玉瓊閬苑的苑門處,滿臉討好地攔住了梅遠塵、云曉漾和紫藤三人的去路。
祖宗爺交代的事,把他小命豁出去也得辦成。
“皇上早朝少說還要一個時辰,我急著趕路呢,哪能等他那么久?”梅遠塵歪著身子,準備從一旁繞過去。
阿來的臉面擠成褶子糕,賣力張開雙手擋住出路,央求道:“好公子,求你了,先別走。皇上今兒趕早朝來不及到此說一聲,要我一定先把你拖住。倘使他回來時沒看到你,非得扒了我的皮。公子行行好!”
整個大華朝內內外外、千千萬萬人,也就梅遠塵和夏承漪二人敢這么不把當今瑞臨皇帝的話當回事兒了。換了別人,夏承炫隨口的一句話可都是圣旨,令則行,禁則止。
梅遠塵從端王那兒得到了舅舅下落的線索,前幾日便已定好了離都后的行程,頭一個月是要去天霜郡的。
此行兩件事都十分緊要,他一刻也不想耽擱。
看著阿來苦兮兮的模樣,云曉漾心生惻隱,行上去勸道:“且等一會兒罷,或許皇上真有甚么事要當面囑托呢。眼下時辰也還早,誤不了事的。”
見她開口了,梅遠塵再不堅持,把伏包卸下,輕輕笑道:“既如此,便在亭中等他一會兒罷。不過,我倆昨晚聊到了半夜,他有甚么話也該說完了,何必等到今日?”
說起這事,梅遠塵心中余怒未消。原本昨個晚膳后,他想著臨行之前該去向云曉漾、易傾心、恨紅塵和紫藤一一告個別才是,哪知夏承炫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