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nèi)绾沃甘沟膭幽赣H的丫鬟。把你叫過來的是我。”常蕊君不知道什么時候也走了出來,站在冷香亭附近的梅花樹下,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常毓君終于有些知道害怕了,“姐姐,我……”
“我原來想著,你應(yīng)當(dāng)不是這樣的人才是,即便父親責(zé)罰了你,他脾氣急躁,又聽風(fēng)就是雨,其中也可能有些誤會。”
她從來沒有像今日一樣對自己的母親和弟弟失望。“可我沒有想到,原來海柔表妹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你是真的不顧禮義廉恥,枉為讀書之人。”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母親為人有些刻薄勢利,可那也是因?yàn)樗?jīng)的日子過得實(shí)在太苦的緣故。
她想要自己的弟弟出人頭地,光宗耀祖,而后她也能自此揚(yáng)眉吐氣,不必再受婆婆挾制。
她能理解母親的心情,準(zhǔn)備順從母親的安排將來嫁到世代書香的人家去,朝中有人好說話,也能托人給弟弟找個好差事。
世代書香,她在心里自嘲地笑。世代書香又要門當(dāng)戶對的人家哪里是那么好找的。
她們家是勛貴,而且還是逐漸沒落的勛貴。一戶人家若始終不能出現(xiàn)支應(yīng)門庭的子弟,很快就會沒落了。他們原本是清流,又何必與沒落勛貴沾邊,徒留話柄。
地位太高的文官之家她高攀不上,太低的人家又不能幫忙扶持她弟弟,母親自然是看不上的。這才是她一直親事艱難的根源。
她也知道母親一直在盤算著要給弟弟娶一個出身高門又賢良淑德的女子為婦,可是卻從沒想過母親為了達(dá)到目的居然會想出這樣的辦法。這方法既冒險,有沒有成效。
海柔既然能看見,就難保沒有其他的人看見。
祝家的小姐既然愿意和自己的弟弟這樣私下來往,想必也并不是什么守禮之人,這樣人進(jìn)了家門,再對上母親的脾氣,家中只怕永無寧日。她不能放任母親和弟弟這樣下去。
常毓君嘴角翕翕,還欲狡辯。常蕊君根本都不想看他,“你馬上和海柔表妹道歉,然后回我的院子里去,今日春宴結(jié)束之前,你就不要出來了。前院的事情,我自然會安排的。”
“就算是我做錯了,我也已經(jīng)受過責(zé)罰了,我在父親書房里跪了那么久,你有來看過我嗎?母親給我上藥的時候都忍不住流淚了,你卻只知道說風(fēng)涼話。你想把今天的事情也告訴父親是嗎?那你不如直接讓父親把母親休了,再把我打死好了。”
常毓君說完就快步出了梅園,沒再理會身后姐姐的呼喊。
永遠(yuǎn)都是做了錯事的人最理直氣壯。
像常毓君這樣愚蠢又自私的人,長成之后居然也能假裝出一幅謙謙君子的模樣,可見人心難測。
他的話也側(cè)面驗(yàn)證的沛柔的猜想。
宣瑞伯夫人傅氏被遷怒并非是教子不嚴(yán)之故,她從來都是知情人,甚至就是她教唆了兒子,一手安排了這一切。
海柔哭的太多,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沛柔的手一松,她就直接坐在了石凳上。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剛從水里被拎起來的小狗,可憐至極。
比海柔更崩潰的是常蕊君。她知道自己的母親有時候做事太過功利,卻不知道她還能這樣無恥。她也癱坐在海柔身旁的石凳上,半日沒有說話。
沛柔不知道今日自己這樣究竟對還是不對。她算是幫了海柔看清了她心心念念的表哥,那常蕊君呢,她原本不必這樣直面母親和弟弟的齷齪心思的。
沛柔只好也在她們身邊坐下來,陪著她們靜默無語。
等她們終于回過神來的時候,時間已經(jīng)近了黃昏。白日有陽光還好,夕陽西下,梅園里瞬間就冷了下來。疏影橫斜,不聞梅香,實(shí)在太過清寂了。
她們還是先回了常蕊君的院子,重新梳洗了才往早上的花廳去。
可海柔的憔悴根本掩飾不住,才進(jì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