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觀禮臺回來,沛柔又去了陸氏所住的宮室用了膳。等回到自己的廂房,已經過了未時了。
齊延上午抱了松哥兒許久,又挽弓射箭——雖然只是孩子的小弓箭,到底也還是可能會牽扯到傷口。
沛柔就有心叫他歇一歇。
可他從凈房沐浴出來,卻并沒有換了寢衣,反而換了一身銀白色的戎裝。
他一出來,見沛柔已經在床上躺下,便走到她身邊,“難得來一趟建業,也不要日日都在床上睡著了。”
“我聽說建業密林里有一種很少見的花,想不想一起去看看?”
沛柔背對著他,“你的傷剛好了些,這幾日又騎了這么久的馬,還是不要亂跑了。”
齊延也很會耍無賴,明知道沛柔不想理他,他站在床沿,彎下腰去,非要與沛柔對視“已經好了,真的,快起來吧。下次再來,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
他的眼睛很亮,叫沛柔無處可躲。她還是不想讓他出門,干脆就閉上了眼睛。
門外卻忽然傳來了景理的聲音,他在和紜春說話,“你們家鄉君與四爺在么?”
紜春便答“回世子的話,鄉君和四爺正在內室中。”
而后景理好像就進了門,“齊四,別躲在里面,快出來。”
絮娘好像和他是一起來的,聽見他這樣說話,就小聲地埋怨起了丈夫。
不知道他們是有什么事,可人家畢竟都找上門來了,沛柔無法,只好穿上了外衫,和齊延一起出了內室的門。
見了景理夫婦,齊延便道“驗之今日怎么沒有出去打獵,倒是和嫂夫人在一起。”
景理就輕嗤一聲,“明知故問,你還不是窩在這里,和鄉君在一處。”
這倒是景理誤會了。齊延可不是因為想和她呆在一起才不出門的。
齊延便只是笑了笑,一派光風霽月的樣子,“我前幾日剛從鄭州回來,風餐露宿,實在有些辛苦,所以還沒有緩回來。”
景理就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還和我裝相呢,你從鄭州回來都多久了。就你那體格,不過幾日辛苦,能算得了什么。”
方才景理拍齊延的肩膀的時候,沛柔一直都注意著他。他的面色到底還是變了變。看來他身上的傷根本就沒有好全,他還是在騙她。
沛柔便不動聲色地站到了齊延與景理中間,“世子帶著絮娘姐姐過來找我們夫妻,總不會就是為了打趣我們吧?”
絮娘就笑道“我不會騎馬,這幾日午后驗之都在房中陪我。可一直在房中呆著也實在有幾分無聊,所以驗之便說不如教我騎馬。”
“正巧又聽聞鄉君與元放也沒有出門,所以想與你們相約一同出去。”
“驗之說前幾日同在山間谷地發現了一個很美妙的去處,遍地都是一種紫色的野花,想著鄉君應當也會喜歡。”
齊延笑了笑,“我與夫人也正商量著想出門去看看,若有這樣的地方,倒的確值得一觀。”
齊延都這樣說了,沛柔也只能笑著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臨行前齊延還想帶著弓箭,沛柔卻不愿意,他只好作罷。
景理說的那一處地方有些遠,是要騎馬過去的。他們便和八月時一樣,沛柔與齊延各騎了一匹馬,景理夫婦則共乘一騎在前面帶路。
景理騎的有些快,沛柔卻始終不肯加快了速度追上去,齊延自然也只是放慢了速度與她并行。他們漸漸地離景理與絮娘就更遠了。
不過好在他們也并沒有跟丟。景理說的地方是一處山谷,中間有小溪潺潺。一側是平坦的山坡,越過了小溪,就是看不見盡頭的密林。
這里的確很美,漫山遍野都是一種沛柔叫不出名字的小花。她從來都很理解瑜娘說的,她最愛的那種一望沒有邊際的草原,可是她從沒有向往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