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柔總覺得她的人生就應該是當下這樣,在一座宅院中,與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小院中春夢朦朧,秋月玲瓏。夏涼寂寂,冬寒空空。
只要和她愛的人在一起,她不會覺得枯燥。
可現在她忽然覺得是她錯了。她只是從來都沒有來過這樣的地方,而她從前對這里的想象又實在不夠動人罷了。
景理夫婦遠處停下,絮娘騎在馬上,景理在馬下,牽著馬往有陽光的方向走。
沛柔和齊延也從馬上下來。齊延的飛隼自不必說,沛柔騎的宮中的馬匹也是經過訓練的,并不會走遠。
于是沛柔就彎下腰,難得地放松自己,采起了漫山遍野的不知名的花。
那些花朵大多很小,可生長在這樣的野地里,沒有人照顧,受風吹雨打,卻始終是恣意的,頑強的。
沛柔什么也不必想,只是耐心地在花叢中尋找她喜歡的花,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輕松。
她一路采花,齊延自然也是跟著她的。等她再往景理夫婦遠去的方向看去,已經不見了他們的蹤影。
這天地之間,忽然真的只剩下了她與齊延。
沛柔回過身去,齊延與她之間就間隔了幾丈的距離。他看到她轉過身來,忽然對著她綻開一個笑,叫她夢回當年的灞水河畔。
在她同他說那些話之前,她曾經是有些卑微的,用懇求的語氣讓他對自己笑一笑。
不是那種對著誰都一樣的客套的笑容,而是如今日一般,將這天地也漠視,眼中只剩下她一個人的笑容。
今日在這條不知名的小河畔,她很容易得就得到了。
齊延向著她走過來。
即便齊延不向著她走過來,她也會走到他身邊去的。
在齊延就要伸出手去擁抱她的時候,她忽然被齊延猛地推了一把。
而后她就看見一只箭落在了她方才站的地方。射箭之人的力氣很大,箭矢沒入地面,尾羽仍然顫抖不止。
這不是意外,山坡之上忽然涌現出了許多拿著弓箭,蒙面的黑衣人。
還有幾個人手中拿著刀劍,陽光落在劍上,閃著叫人害怕的寒光。
齊延很快地將沛柔扶穩,護在了身后,又沖著飛隼吹了口哨。飛隼立刻就朝著他們跑過來了。
“你先上馬,擋過這一輪箭,我同你一起走。”齊延將沛柔護在身后,連聲催促她上馬,自己則順勢拔出了地上的那只箭當作武器。
她知道這種時候自己只會拖累他,也沒有猶豫,按著他說的做了。飛隼是千里馬,即便馱著他們兩個,也能跑許久的路。
況且他們也不需要跑很遠,只要能越過眼前的這條小溪,沒有多遠就是密林。
今日在林中狩獵的貴族很多,即便他們碰不上,進了林子,要再找到他們也是很難的事情。
誰知她一上馬,齊延立刻便在飛隼身上重擊了一下,飛隼受驚,瞬間就往前飛奔了起來。不過片刻功夫,就已經跨過了小溪帶著沛柔往密林沖去。
沛柔腦海中忽而一片空白,只知道扭過頭去看齊延。
都這種時候了,他居然還要騙她!
很快第二輪密集的箭矢就落下來,齊延手中根本什么也沒有,只有一支并不怎么好用的箭。
他身上還有傷,他要躲那些箭矢,怎么能夠都躲得開。
很快就有一只箭沒進了他的胸口,讓他支持不住,單膝跪在了地上。
沛柔忽然覺得,自己可能前前世就已經欠了他的債。前生還了還不足夠,今生還得繼續還。
他若是死了,恐怕她還真的會活不下去。
她從前還覺得綠珠不值得,信誓旦旦地覺得自己不會如她一般為了不是那么愛自己的人獻出生命,可卻原來她比她更傻。
或者是飛隼太聽他主人的話,沛柔怎么拉韁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