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之宴,聽來是個極講究的春宴,其實不然。
滿打滿算距離三月三也不過就五六日的光景,安陽只來得及錄好與會女眷的人數。其中稱病的、守孝的、祭祖來不及趕回的,不一而足。
安陽想,這勉強也算是“簡在帝心”了。
淑妃將宴會之地定在了京郊的一座莊子上,這座莊子位于鹿鳴山頂,前朝最后一名狀元曾住此山,故名“鹿鳴”。
因有上巳的名頭,便將午宴設在溪水旁,男子位于溪水一側,女子位于另一側的水榭內。
宴會正式開始之后將由太子親衛在上山口設關卡,以防外人闖入驚擾女眷。
是日,安陽身著正紅色襖裙,配金飾,好一幅天家盛象。
安陽甚少使用金飾,總覺得一幅奢靡之像,不是什么好兆頭,可她今日是宴會之主,定是避不過了。
安陽一壁囑咐彌彌、離離今日的要務,一壁匆匆出昭華,正到昭華宮院中,忽聽到一聲“十公主姐姐。”
那聲音輕得很,若不是清晨四下寂靜,定是聽不清的,安陽回頭,只見小子衿正趴在她暖閣的窗上,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十公主姐姐,你要去哪里呀?”
安陽不明白她為什么要叫她做“十公主姐姐”,但覺得這稱呼甚是有趣,便停下腳步道“去捉鱖魚呢?!?
小子衿一下笑了,又從窗子里探出了點小腦袋“我會背呢!”小子衿迅速回頭看了一眼,小聲道“等鱖魚捉回來我背給十公主姐姐聽。”
這小丫頭還以為乳母沒看見,可安陽早就注意到了窗內一角露出了點衣物,只因為子衿是在和她說話而故作不知罷了。
這乳母當真是欺軟怕硬。
安陽笑著點了點頭,揮揮手往關雎宮請安,再詢淑妃可有什么事要吩咐的,直至辰時才拿到腰牌出宮往鹿鳴山去。
今日是個好天氣,微風徐徐,鹿鳴山上佳木蔥蘢,朝陽映得水面波光粼粼。
這準備事宜自然不必安陽親自來做,只需在水榭內與往來女眷偶爾交談罷了。
彌彌、離離二人前去安排宴會諸事,安陽自行拿了一個橘子坐在窗前,神情淡淡,并不好相與的模樣。
雖說安陽公主頗得圣心,眾人卻輕易不敢上前交談,只借著余光留意公主,若是她有交談的意思便做第一個上前的。
忽的,眾人見安陽露了個笑,隨后聽到一句“齡兒,快來。”
眾人回首,果不其然,是齊府的幾個姑娘到了,女兒家的閨名并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直呼,故安陽叫齊毓姝為“齡兒”,是為長壽之齡。
齊府五姐妹與眾人見禮,隨后聚到安陽身邊,齊毓嬌壓低了聲道“大姐夫是哪一個?”
齊毓婉面上一紅,輕輕推了一把齊毓嬌“莫要胡說。”
齊毓妙促狹道“二姐姐可不是胡說呢?!?
安陽指了指窗外,笑道“還沒到時辰呢,說是今年春闈榜上有名的幾人也會來。”
齊毓嬌道“這個我在母親處聽到過,這榜眼都花甲了,哪有咱們大姐夫年少有為?”
齊毓婉不敢讓這丫頭再胡說八道,當下把她拉去和較為熟稔的姑娘們說話。
齊毓妙看了看,便道“我和三姐姐去尋些吃食。”
安陽看齊毓妙把齊毓姜也拉走,笑著搖了搖頭“她這樣知心,只怕會被這所累?!?
齊毓姝咳了兩聲,坐在安陽身側“我們幾個,誰又不累呢?”
窗外水聲潺潺,良久,安陽又道“你說得對?!?
溪旁人聲漸起,眾人明白是太子他們到了。
安陽也往窗外看去,正好與二皇子對視,笑著點了點頭。
太子為先皇后所出,幼為儲君,而二皇子為齊淑妃所出,近幾年朝堂上立長立賢的爭議漸起,有說太子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