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印芍的第一晚,秦蒼做了一個怪異的夢。
夢里,她看見一對女孩攜手同游。她們7、8歲大,互稱姐妹,身后跟著密密麻麻的隨從。
兩人似乎在與一個遺失的玩偶捉迷藏。
姐姐說:“我們分開找。誰先找到,誰就成為‘她’。”
妹妹說:“那一定是我先。因為我要成為最美的人,永無病弱衰老。”
姐姐不信:“沒有人能永遠美麗、永不老去。那都是騙人的。”
妹妹也不信:“可我們生下來就是為了成為‘她’!”
兩人不歡而散。
妹妹找到了玩偶。
玩偶很驚恐,哭著對妹妹說:“你抓錯人了。”
妹妹很堅定:“我沒有錯。”
玩偶于是破涕為笑,溫柔地覆住妹妹的手腕:“你怎么不再仔細看看?”
妹妹再看自己的手腕,原本的“三瓣一尾”花逐漸褪色……
夢斷斷續續,人掙扎驚醒。
可醒來卻未得安生。
“……你!”秦蒼一把拉過被子,遮在自己身前:“你怎么又在我的屋子里?!”
“……嗯?”
天尚未大亮,男人睡得很沉,半夢半醒間伸手一撈,就把剛支起身的人再次擁進懷里。陸歇的體溫很高,秦蒼承認,貼著他,自己確實很暖和。
“你才承諾過……你騙人!”
陸歇側著身子,眼皮都沒睜,熟練地揉揉女子的腦袋,依舊困倦:“我沒騙人……我怕你突然想通了,為夫不在……”
“陸歇!”見他戲謔,秦蒼生氣。
“……現在連‘二哥’都不愿意叫了……這本就是我的屋子,我小時候都是住這間的。”
陸歇被鬧得清醒了些,緩緩睜開眼。烏黑的發披散著,灑在胸前,也落在女子身上。秦蒼看得有些發怔,翻了個身,避過養眼的畫面。
陸歇不撒手,懷中香香軟軟的人讓他感覺很好:“夢見什么了?見你哭,又叫不醒,我才留下的。”
女子嘆一口氣:“好像……又是那朵花。”
陸歇知她口中的“花”是幼時曾夢見的“三瓣一尾”花,亦是幾人曾在懸泉地下城中所見的符標。
一直以來,他偏向將此種種與女子的身世作關聯解讀,也從無間斷地幫她探尋。可怪就怪在,她的身世與消失的爹娘一樣,所有的探查就像一支支飛入洪荒的箭,既不中的、也不跌落,永遠飛行、去了另一個世界。
此刻盯著眼前人的背影,男人心生憐惜,輕輕將她拉過來面向自己。見女子仍皺著眉,似乎還困于夢魘,便伸過手去,想撫平她額間深思。不想剛一舉動,卻被秦蒼推開:“你把衣服穿好!”
陸歇一愣,再看自己,確是衣袍寬松,前襟未遮,便有些不好意思。然見眼前人比自己更慌亂,便低聲笑:“小小年紀,心思不正!早上想吃什么?吃飽了,我教你放風箏。”
————
當年規劃建造印芍時,費了好些心思。整個城建得方方正正,大道小路多是筆直無曲,一眼望得到頭。不過,若是土生土長的印芍人,或是心思仔細些的,就能發現城中也不乏一些勾連盤錯的小徑。
小徑極窄,乍一看,以為無路可行;兩側多是經年廢棄的老房舊垣,若有大力橫加推搡者,松磚動土,怕要頃刻復歸為塵。這種地方稍微健壯的成年人無法行進,但對另外一些人來說卻是“御道”。
此刻,離河灘不遠處就有一條這樣的小徑,而昨日那個跳窗而去的小孩,正是從這里穿出,之后大搖大擺出現在秦蒼眼前的!
見他送上門來,還朝自己遞出掌心,秦蒼心中無比驚喜,面上卻露出疑惑:“你是?”
小男孩聽罷不樂意了,眼珠一轉,做出喝茶的動作,示意兩人昨日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