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蕊,這老頭好奇怪,你剛才在屋子里有沒有看見他在擺弄什么?”
“風骨哨。”
“風……他是風骨師?!”
“不是。我想他或許就是天煞尊者。也就是天煞宮主。”
見段飛驚訝,蘭蕊解釋道:
“風骨哨從不假手于人,除非鳳骨師生前有所囑托,否則連仙逝后也一律隨葬。老先生手里的風骨哨很有名氣,屬上一任風骨師族長。我曾聽聞,天煞尊者不僅擅工藝、亦通音律,與上一代風骨師族長交好。所以推想,應是故人送的。”
“也是。荷龍?zhí)秿u森嚴,這里風骨師一族土生土長,地位高,他總不可能掘人家的墓吧。”段飛自言自語自己點頭,旋即又問:“你說那個神叨叨的老頭是天煞宮主,那剛才被關(guān)在木板下的人是誰?天煞宮主在四方宮難道不是可以橫著走,何須用如此方式處理旁人?”
“你不是問我們今日的計劃嗎?我可以告訴你一部分。”蘭蕊看看他,突然將絕口不提的秘密與之分享:“今晚,四方宮將會發(fā)起一場暴動。若不能盡殺敵人,剛才我所取之物,也足夠與他們同歸于盡,讓那所‘房子’從此不再為禍世人。”
段飛想起剛才老者所述關(guān)于“房子”的故事,旋即明白了意思。
“你……不會是認真的吧?”
“怕了?”
“也不是……只是我一個青年才俊,暫時還不想就這么‘同歸于盡’。”
“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會走出那一步。”
蘭蕊低著頭,看得出心情沉郁。
段飛心想,蘭蕊取東西時,想必一切都盡收天煞尊者眼里;老者說“想和老朋友多待一會”,這話聽起來明明像是要與那些機巧訣別!想來這場所謂的暴動,天煞尊者是支持的,反過來被關(guān)在木板下的人就是站在守護四方宮那邊的,是蘭蕊的敵人。
“蘭蕊姐姐,你說這是計劃的‘一部分’,那另一部分是什么?”段飛問:“可是殺了薄申云?”
“隨你猜。”
蘭蕊不答。
段飛繼續(xù)道:“那你準備怎么做?你說了,我好幫忙。”
“薄申云有個瞎了眼的夫人,而四方宮有奇藥可醫(yī)。林壬查出他早與四方宮有所聯(lián)系,只為此次在夜宴點青煙時,重金得到此藥。夜宴之后,買賣雙方會被引入荷煙亭。那里守衛(wèi)不多,我會扮作呈寶之人,倒時親手殺了他。”
蘭蕊說得咬牙切齒,段飛聽得心驚肉跳:“我知道龍王賓客對你們來說都是壞蛋,可是宴請之人不只他一個,你為何單單只惦記這一人?他跟你有私仇吧?”
話已至此,不必再隱瞞:“跟我有仇的不是薄申云,是他爹。薄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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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申云所在的船只近了。
此刻有兩人立在船頭。
微風掀起年輕寵臣的衣擺,讓這個受人仰望的男子如自身凌于水上一般。
刻板、孤傲、不易靠近。薄申云臉上擰眉如常,同船來人不知他做何所想,只見他靜默不語,自己也不敢說話。于是浪濤鳥鳴中,船上靜得恐怖。
這時正有一只紅鸛飛來。
薄申云明白,今日自己是有一常硬仗要打的,決不能掉以輕心。只是看見那只鳥飛來時,心中止不住有些恍惚:這是不是自己當年在父親的墓前看到的那種鳥兒?
那是他最驚恐、最憤怒也最落魄的一段時光。
“施兄之前可來過此地?”
站在他身后不遠,同樣望向被緋紅色潮水包裹的島嶼的人,是王陵丞、薄申云名義上的兄長——施葭。
施葭四十上下,汗腺發(fā)達。今年罕見回暖得早,本該避暑的,但礙于船艙里有女眷,更因為薄申云立在外面,自己也只得頂著烈日。這一曬,紅波將他豬肝色的臉上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