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頭,眾人跪在地上,臉頰的汗滴如雨落下,一瞬就蒸發了,顧不上擦汗,全都屏息以待,生怕錯過了什么。
胡含生一聲殿下,伊人就知道他已經認輸了,說不出什么感受,只是覺得壓抑了這么些年,好像突然釋懷了,不想再同他計較,覺得沒有必要了。
胡含生取下了自己的頭上的官帽,又脫下身上的官服,整整齊齊的疊好,又跪了下去,順手將它放在身前。
不知從哪里掏出一把匕首,纂起自己一縷頭發,把匕首放在頭發上。
眾人被他這一舉動嚇得不敢出聲,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這可不是一件小事,視為不孝,是為不祥,更是意味死無全尸,死后再難投胎。
胡含生見眼前的女子沒有半分情緒,緩緩閉上了眼,“殿下怪我是理所應當,是我對殿下不敬,該罰,可是殿下!”
他說,“可是殿下,我曾經也是個臣子,我有我的使命,我不認為我是錯的。但我也知道,我不是對的。”
“將殿下逼迫至此,是下官魯莽了,在此削發謝罪,不求殿下寬恕,只是為了給殿下一個交代。”
說罷匕首輕輕一劃,泄下滿頭青絲,他甚至看都沒看一眼,剪下來的頭發,就隨手拋在地上,讓它隨風飄走,只有他顫抖的下巴,在說著他此時的隱忍。
眾人見此,先是一愣而后又響起了各種各樣的聲音。
“這種人真是狠心,怪不得能當上大官。”
“就是!像我們這種小人物根本下不去這手,也就是他這種人鐵石心腸,居然敢削發!”
“看他面相就是個尖酸刻薄的,他怕是要氣死他的父母。”
“還有什么父母!他父母早死了,估計就是被他克死。”
“這種人呀,活該。”
人這一張嘴沒什么好話,總之就是見不得人家好,你說人家有錯,可誰又能保證自己一直是對的呢?
古人有句話,人之初,性本善,其實伊人一直不大贊同,沒有人生下來就是善良的惡的,他應該是無知的,只是在后來慢慢接觸世界中,人們最先給到他的是善良,所以他學會了善良,可是越長大認識到這世界的更全面,能保持善良才是贏家。
胡含生仿佛是對這些人的咒罵已經有了厭倦,面無表情地跪在那里,聽任身后的人對他的謾罵,他從前承受得了多大的夸贊,現在他的承受得了多大的謾罵。
伊人瞧著底下那個人,他跪得挺拔,她一開始就注意到了胡含生將官袍脫下來放在自己的身前,一直好好的護著,他的的背后已經慘不忍睹,粘著各種剩菜殘羹,臭雞蛋,在他面前的官服還護得好好的,沒染上半點塵埃。
百姓聽到公主的話,都噤了聲,仿佛在看好戲,看看公主會給他定一個什么樣的罪名,卻聽到她道:“你起來吧,我知道了你的理由。”
胡含生正欲伸出手,手剛剛一觸碰官袍,身后有人忽然站起來,指著胡含生,“公主憑什么就讓他起來了,為什么不給他定罪?為什么不讓他去死?”
“本宮為何一定要他去死?為什么要定他的罪?”
“他害了你,成了一個瞎子。”
“那是我的事兒,與你何干?”
“我,我,我!”他支支吾吾說不出話,眼神開始飄忽。
旁人見了又有人起身,聲音更大,指著胡含生,“他就是個惡人,你看看那些孩子,你們這些宮里的人高高在上,根本不管我們這些平民百姓,虛偽至極。”
伊人聽罷,伸手向小挑示意,小挑上前遞過了她的匕首,伊人一面走向他,一面把玩著手上的匕首,“證據呢?”
“你沒有證據,你憑什么說就一定是他做的?”
“萬一不是他做的,你又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