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憑外面狂風暴雨,她的鳳棲宮卻還是一片安詳,說難聽點,沒有半分人情味,鳳棲宮不習慣點燈,宮人們在黑暗里,如魚得水,仔細觀察,這些宮人都瞎了眼。
“你們都下午吧,去殿外跪著。”
突然的出聲打破了鳳棲宮的寧靜,宮人們也只是稍稍愣神,便去外面跪著,即便他們并不知道為什么跪。
“公主,真的?真的要拿出來嗎?會不會太危險了?”小挑從寢宮拿來了一個木盒子,盒子陳舊,上面落了一成灰。
伊人并不急著打開,從袖口取出了齊落帶回來的信封,“小挑?”
“公主?”
“這不是夢吧?”
小挑并未答話,黑暗里,水滴落地聲清晰可聞,顯得如此突兀,小挑手忙腳亂挑來了琉璃燈。
信封被血染了大半,伊人慢慢展開,仿佛能看到那個夜晚,他坐在燈前寫信的樣子,那夜一定很冷,說不定西南已經下雪了,他一定含著笑。
斷了線的珍珠啊,怎么也收不回來,一點點沁濕了信封,血跡暈染開來,那些沉默的,沒來的及開口的話,慢慢逝去本來的樣子。
伊人無法想象他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寫下這封信的,他該是有多么絕望,又該有多么喜愛,而她,什么也不能做,他守了她一輩子,護了她一輩子,如今,卻將她拋下,也放棄了他心里的姑娘。
所謂歷劫,不過生老病死,所謂人生百態,不過酸甜苦辣,偏她家兄長,一切皆空,若能問得命運,伊人倒想問上一句,到底憑什么?
可現在,她死心了,世間許多不公平的是哪有什么憑什么?她家兄長用死告訴她的道理,她得懂。
“小挑,走吧。”
“公主殿下且慢,臣女有要事稟告。”
昭原站在內院,一身素衣,眉間沒沾半點脂粉,眼眶微紅,手里端著托盤。
伊人再見這人,心里喘不過氣,手指無意識捏緊,她自稱臣女,可是在怪她?
昭原自顧進了內殿,看了一眼小挑懷里抱著的盒子,發出一聲嗤笑,眉眼盡是不屑,卻珍愛得看著手里的托盤,是不舍,卻還是遞給了伊人。
“太子殿下臨行前讓我找個合適的機會將這個交給你,思來想去沒想到是在這個時候。”說得她自己都笑了,更多的是自嘲。
伊人見她白色素衣,便知她是剛剛收到兄長去世的消息,褪下身上的紅裝,這宮里,大約只有她一人是真心惦記著她家兄長的。
她看著她遞過來的托盤,手掌慢慢撫摸上去,眼里再次蓄滿了淚水。
“兄長,婆婆說你一直在找一種上好的料子,必須是紅色的,你又不愛紅色,要做什么去?”
“你不管,我們家小公主等著便是,兄長有禮物要送給你。”
是什么樣的禮物,要他家兄長去找紅娘學了幾個月的女紅,什么樣的禮物,要他日行千里親自去取,又是什么樣的禮物,要他沒日沒夜,在夜燈前細心縫補,原來是他給小公主的戰袍。
紅色的勁裝,袖口用了堅韌的金絲束起,腰身金色的腰帶,是她家兄長最愛的玉蓮,她家兄長懂她,衣衫飄渺卻不失干練,他總歸記得,她不是屬于這里的人。
手指一點點撫摸著,越是了解,越是知道這紅杉的精細,唯一突兀的,就是胸口衣襟上凹凸不平的感覺,細細摸上去,才發現是暗繡,“這是什么?”
昭原并不說話,待她拿起來細細查看了,才平靜道:“是阿姊。”
“轟”的一下伊人腦子像是炸開,指尖的紅杉緩緩落下去,讓她愣了神,眼眶有淚水在打轉,“你?你說什么?”
昭原彎腰撿起地上的衣衫,細心地拍去衣衫上的灰塵,“他給我時,衣襟上的字沒有繡完,阿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