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等同,嚴寒卻最讓人覺得漫長,不是因為難熬,而是因為人們總是低著頭匆匆走過,極少留意身邊的風景,一直期盼著來年的春天,但是來年那么長,時間又不會專門為你停留。
這是漫長又艱苦的年歲,在伊人二十年歲的時候,感受到了西南最凜冽的寒風,還有罕見的白雪,雪簌簌往下掉,覆蓋了滿地的寂寥。
蕭予安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山坡上的姑娘,白色的云煙與周遭的雪景融為一體,遠遠望去,讓人平生距離感。
“外面風大,小心著涼。”
伊人看了一眼他手里拿著的披風,笑了笑,“十七讓你過來的?”
蕭予安腳步微頓,眼神慢慢暗淡下去,手下意識握緊,嗡嗡地“嗯”了一聲,將披風展開搭在她的身上,“怎么一個人站在這兒?”
她回頭指著來路,“我們一路上,一直都在往前走,可是越往前我越害怕,害怕沒有回頭路。”
“如果要是有回頭路,我們不會拼命往前跑,蕭野也不會迫不及待想要即位,為了利益,大多數人選擇安于現狀,而不是主動挑起一場戰爭,因為那個位置對他們來說太遙遠,所以誰坐那個位置其實對他們來說并無區別。”
這是蕭予安經過這段時間,才明白的道理,百姓的反抗不是真的反抗,而是因為他們無知,后來發現有人在意他們的看法,于是想方設法為自己身為百姓爭取最大的利益,久而久之,兩方各自妥協,達到平衡,左后那個人是怎么坐上去的,他們并不在意。
他們只在意今年的賦稅,來年的收成,只有當那個君王不符合他們的期望,損害他們的利益,他們才會再站起來反抗,然后雙方再妥協,如此循環。
蕭野或者蘇離深知百姓的心思,所以迫不及待即位,爭取最短的時間得到認可,掌握主權,如此才能名正言順地與他們或者說遺詔對抗。
伊人自然也明白,說到底,還是百姓的認知不夠,倘若他們的大局觀再豐富一點,目光再長遠一點,或許就不會讓人如此利用,哪怕是他們,也在利用百姓散播流言擾亂蕭野的陣腳,成為權斗的犧牲品。
如今的蕭予安,身上多了幾分世故,不再是世人眼里謫仙般的模樣,說難聽點,不切實際,他真正懂得了百姓的心思,萬事多了幾分考量。
“蕭世子?你……”
蕭予安止住了她的話,“我們也算是共經生死的人了,叫蕭世子太見外,你,你叫我……”
蕭予安手死死地纂住,看了面前這個瞳孔里只有她的姑娘,妥協了,“你,你叫我蕭大哥罷,我同太子是結拜兄弟,你喚我一聲大哥,說的過去。”
伊人一下愣住了,大哥?這個稱謂,實在是她心里的傷,可她又是如此期盼著有一天還能再喊出這聲,鼻尖悄悄地就開始發酸,她低著頭,悶悶地喊了一聲“蕭大哥!”
蕭予安苦笑著,看著打傘走來的公子,從胸腔發出應聲。
“聽說你和十七,成親了,你們?”
這下換伊人苦笑,“親未結成,不過是陛下走的一步棋罷了。”說出來有些諷刺,蕭予安卻莫名的松了一口氣。
“你們在這做什么?”十七將傘遞給伊人,又將手上的湯婆子塞到她手里,將她的披風帶子系好,又順手將傘拿過來給她打著,一切都很自然。
蕭予安面色逐漸僵硬,“沒什么,聽說你們成親了,還沒來得及賀喜,正好借此機會給二位道喜。”
“世事難料。”十七忍不住惋惜,換來伊人一記白眼,他無所謂地挑了下眉,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噯,我找你是為了路程一事的,我們從西南出發,一路勤王,但西南兵力實在不能與蕭野對抗,所以……”
蕭予安接過話茬,“所以我們要繞開京都,從西境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