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予安最終還是沒能明白姑娘心里在想什么?
他站在宮墻上,俯瞰離去的故人。
伊人坐在轎子里,身后跟著紅妝萬里,從東街一直排到宮門,從城門一直排到南街乞丐巷,那些都是她的嫁妝,紅妝十里,名不虛傳,甚至比這更多更甚。
說來可笑,這些都是先帝給她準備的,北境王給她的,只有以十七為首,忠勇無畏的葉家兵,父親只盼她無所畏懼。
從鳳棲宮出來,判君坐在轎子里,透過紗簾看著皇宮景色匆匆掠過,心里頗有有幾分感慨。
她無數次想過,她有朝一日,會真正離開皇宮,但無論如何也沒想過,會是以這樣的方式。
“公主?”紅娘換了一身宮裝,隨行在側,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開口,“公主,小挑,您當真要讓她出京么?”
“她……她或許并沒有想過要背叛公主。”
“我知道。”極淡的聲音從轎子里傳來,紅娘瞳孔微縮,聽她道:“佛居山是國師的地盤,國師是先帝的人,每月一碗的藥,根本沒有地方可以倒。”
她頓了頓,“小挑是個傻姑娘,每月一碗的藥,她都替我喝了。“
說她這里,伊人感覺臉上有絲絲的涼意,抬手一模,才發現早已淚流滿面。
她問過太醫,她的身體并沒有什么問題,那么那碗倒不掉的藥只能是被其他人喝了,只有喝下去,才不會被佛居山的人發現。
她原來只知道小挑身子弱,時不時都要喝藥,卻沒有想過,她到底都經歷了些什么,那真是一個傻姑娘。
紅娘沒有想過她知道,言語間帶有憐惜,“那,那您為何?”
“婆婆,我若是不放她走,還將她困在身邊么?”伊人撫摸著腰間的劍柄,帶有無限的憐惜,“多好的一個姑娘啊,何苦讓京都毀了她。”
“她留在我身邊,便會陷入無邊的自責和懊悔,可是她有什么錯,她不過就是年少不懂事時聽了她主子的話差點喂了我一碗無關緊要的湯藥嗎?“
“婆婆,要知道,她本該是嬌嬌貴女,大燕尊貴的郡主,可她在我身邊,只能做灰撲撲的打雜丫頭,每月連個賞銀都沒有,主子也不是個讓她省心的人。”
“我放她走,天下無書舍哪里不是她的家,書舍有很好的大夫,她可以好好養病。”
“她會看遍遼闊的江山,會無拘無束走遍她心里向往的大燕的每一個角落,我給她留了豐厚的嫁妝,她若是遇上良人,即便沒有子嗣,也無需在意婆家臉面,若是自在慣了,也可毫無負擔地當她一輩子的貴小姐。”
“婆婆,天下之大,哪里不必京都好?哪里不必在我身邊好?”
這一句,似感慨,更像是她心里的向往,紅娘聞言,只能無聲地哽咽,這兩位小姐,都是多好地姑娘啊!
轎子行至宮門口,伊人讓人停下,隨后取下頭上的鳳冠,金紗掩面,起身下了轎子,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下,將先帝留給她的嫁妝留了下來,也將紅娘攔下。
十七在宮門候著,看著緋色的身影愈來愈近,恭敬地上前將她扶上馬。
伊人坐在馬背上,回頭看了一眼站在宮墻上的帝王,微微頷首,便毫無留念地轉身,十七隨行在側,身后是整齊肅穆的葉家兵。
世人不識判君公主容貌,葉家兵卻親眼見過,金紗之下是何等艷麗。
伊人悠悠騎馬在京都,周圍都是前來瞻仰的百姓。
一路走來,他們路過掌云間,掌云間已經許久未開門,門前買糖葫蘆的老頭焉噠噠的坐著,看樣子一串也沒有賣出去。
路過醉雨樓,天還大亮,醉雨樓還未開業,春雨秋花三姐們倚靠在閣樓上,嬉笑看著她們。
路過了無書舍,書舍前站了李如言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