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謹自小在胭脂水粉間長大,因此對于女子心思,他知曉幾分。故而說沈昭言不由衷。
然他亦見過不少男子家中有作風剽悍之妻妾,如此一來,日子無一不凄凄慘慘。因此盡管并不清楚自己妻子彎彎繞繞地念頭,卻也覺得對方當真善解人意。
所以沈昭這句“不知好歹”他倒是承認。
深冬出行,總歸不似其余時候便利。馬車裹得再嚴實,也不免有寒風穿透,行程更是緩慢。
因此沈昭一路行來,卻是舟車勞頓,疲憊許多。周謹當即領她進書房,此處燒了地炕,轉瞬間便融化了身上的寒意。
沈昭隨意掃了一眼,發覺周謹的書房與他本人一般張揚。他不喜讀書,因此不見卷軸書籍,只在墻上掛了兩幅枯竹頑石圖附庸風雅,其余盡是金石擺件和兵戈器物。
她笑了笑,當即說道“重行兄這書房當真是合我心意。”
“自當如此”
周謹嘿嘿一笑。
“畢竟少明在偏關的書房,亦未見書卷氣,多是兵刃。”
沈昭也只在偏關如此。
此前無論是在惠州府或者京師的府邸,皆不敢置備刀劍,自是書籍為主。只是如今她身份大有不同,若再回京師,便不懼在書房放置兩件刀劍之物。
沈昭煞有其事地點頭。
“如此……方有大將之風范!”
說著,她又將身上的狐裘解了下來,隨手遞給一側的丫鬟。
卻忘了,松雪和侍書此刻正隨著煙柳收拾箱籠,何曾在身側服侍?她這一遞,周府的丫鬟尚未反應,周謹卻是順手一接。昔日在金陵,他亦做慣了此事。
沈昭不免愣了一下,卻見周謹神色如常,便不忸怩,隨他接過去。此時,候在一側的丫鬟才反應過來,連忙上前將大氅取走。
書房內置有矮幾圈椅,兩人上前相對而坐。
解了狐裘,沈昭藏在大氅內的身姿徹底露了出來。
周謹見她仍是戴網巾,穿長衫,不免大失所望,擰著眉搖頭嘆息。“少明,我何時能見你穿上裙子?”
沈昭不免詫異他有此一問,然而見其神色不似作假,便也認真想了想。
“興許等下輩子罷!”
此言并非全是玩笑話,周謹若不隨她去京師,便也見不到她穿襖裙,戴珠翠,抹脂粉的模樣。
周謹深覺可惜,長吁短嘆。
“我當年初見少明,便驚為天人。若是換成姑娘家的裝扮,想必更為驚艷,怎想竟見不到?一旦思及如此美人與我失之交臂,便心痛得無以復加!”
沈昭對此廝裝腔作勢的模樣深有領會,便挑了挑眉。“所幸嫂嫂不在此處,否則,豈有你痛快的?”
說著,她輕咳了一聲。
“正是她不在,我才敢如此放肆。”周謹揚起了眉,神情很是囂張。
又聽得沈昭的咳嗽聲,便忍不住仔細打量了一番,發覺其氣色著實不大好。
他當即抱怨起來。
“西北這鬼地方,風雪這般大,少明一路走來,著實辛苦了!”
他又命人將早已備好的熱茶端來。
沈昭微微笑著,沒有開口。
“這是特意做來祛寒的。”
周謹指了指熱茶,又道。
“今日天氣雖好,但我見你疲憊不堪,還是先在府上歇息一日再說。”
沈昭端起茶碗,隨意看了一眼,不說別的,至少聞到了生姜的味道。只怕便是生姜湯,卻也受了這份心意。
“偏關無事,我亦不急著回城,自然不必如此緊迫。”
言及偏關,周謹卻又想起一事來,當即朝她擠眉弄眼。“我聽聞前些時日,少明正在偏關殺雞儆猴。”
沈昭放下茶碗,拿起帕子輕輕擦拭嘴角。
“重行兄的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