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芮伸手安撫著黑狗,笑道,“如今我已為凡人,垂暮之年,即便你們不動手,我也是沒有幾年光陰了。”
話音落下,青竹能明顯感覺出原本氣勢強硬的黑狗一下子軟了下來,連帶著看向平芮的眼神中都透著一絲不該屬于它的蒼涼。
“我猜想你們是不會動手的。”說著平芮看向青竹,“打剛才見到姑娘你第一眼,便覺得親切,我想你也有同樣的感覺,不然也不會隨我進了這屋子。”
青竹笑了一下,也不管樹珃,直接坐在婦人面前,雙手撐著下巴,語氣平緩。
“既然婆婆你是孔雀,又怎會淪落到今日這般?”
若猜的沒錯,先前婦人遙望的方向便是枯荒之原,她定然是極想回去的。樹珃邁步走近古琴,眉頭緊鎖,他從這把琴上看出了一抹熟悉的靈氣。
“只怪我太過貪戀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如今這樣也是該受的。”
“這山,婆婆你過不去?”
平芮搖頭確定了青竹心中猜測,自上次樹珃攻打魔族之后枯荒之原上空便被濃霧籠罩,用仙法也看不到其中情景,有對魔族懷恨在心的仙人是有想過攻入枯荒之原,可才剛到山邊便迷了方向,如何都進不去。
“能住在此處我已是知足,這些年與景執在此過的也算是寧靜怡然,只是偶爾瞧見那個方向還會心有所感罷了。”
“這琴……”
樹珃剛想伸手去觸碰,原本安靜待在平芮身側的黑狗猛地撲向他,還好樹珃反應迅速側身躲開,而后目光復雜的看著護在古琴前面的黑狗。
“景執,莫要無禮。”
聽到平芮訓斥,黑狗盛氣凌人的樣子頓時泄去了不少,但還是保持著護琴的姿勢,不愿挪開。
“這位公子莫要見怪,景執平日里對這琴便護的緊。”
樹珃將手收回,睨了黑狗一眼,波瀾不驚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趣味,跨步到青竹旁邊坐了下來,看向平芮,“無事,總歸不能跟一個畜生計較。”
黑狗聞言露出口中獠牙,平芮瞪了它一眼,黑狗就只軟軟地趴在地上,但盯著樹珃的眼神中滿是凌厲,青竹絲毫不懷疑若平芮不在場的話,這黑狗定會要與樹珃拼命。
“婆婆你這狗倒是有靈性啊,想來若是好好修行,定然可以化形。”
青竹本來是想夸一夸這只黑狗,也緩解一下樹珃與它之間升騰的肅殺之氣,沒想到自己話音剛落,平芮原本淺笑的容顏頓時塌了下來,眉眼中也染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悔恨。
“景執,他……恐是沒這個機緣了。”
樹珃饒有趣味地看著平芮,他早便看出這黑狗不同尋常。青竹吞了口唾沫,這話她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畢竟看平芮這樣子便知曉定然是一段不太好的經歷,她雖說有好奇之心,也知不該揭人傷疤。
不過青竹不敢問下去,可不代表其他人不會,樹珃才不會介意戳到平芮痛處,直接長槍直入,“它也是枯荒之原出來的吧,我們要如何才能進入?”
平芮怔愣了片刻,而后輕吐了一口濁氣,手指輕勾,敲了敲桌面。
“這位小公子猜的沒錯,我與景執的確都是從枯荒之原出來的,只是……想要再回去時,卻發現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外面雨聲漸起,稀稀拉拉的脆音像是要將平芮拉回到那年三月鶯飛草長時的微雨天。她自出生起便在枯荒之原,景執源體便是黑狗,與平芮一同長大,在其他人眼中,他倆早就算是一對,而作為當事人的他們,當時也是這樣認為的。
直到,平芮遇到那個賣折扇的公子,聽到他講起外面的世界便心生向往,再也不甘于一直縮在這一小片天地中。
枯荒之原自上次被仙界攻打,將軍華韶夫妻在那場戰役中喪生,他們的兩個孩兒也流落在外不知所蹤,自此枯荒之原便群山環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