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寧見它睡著了,也就不再撫摸它了,而是輕聲道:“這只小貓,外祖母還是元儷皇后當年的那一只白貓,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它的名字叫‘雪花’。”
“你可能不記得了,其實元儷皇后過世的那一天,你原本也是在我宮里的。我們一起去御花園里玩,就曾經撞見那只白貓。那時候你覺得有趣,非要去攆它,最后沒有捉到,倒是馮公公嚇的半死,怕你傷了它。”
景瑚是真的不記得了,她小時候快把御花園里養著的動物得罪了個遍,也不差這一只貓。不過她并沒有后來的記憶了,也許她在御花園里玩過,很早便出了宮了。
“說來也是奇怪,自從元儷皇后過世之后,宮里就再也沒有人見過這只貓了。貞靜姐姐養著它的孩子,還有元儷皇后從前侍弄的許多花草。”
“有的養活了,有的沒有。貞靜姐姐還帶我去看了她的花房。這些年過去了,好像很久了,也好像并沒有多久,如今連東宮都已經空了。”
元儷皇后一生只有兩個子女,貞靜公主出嫁,有了自己的公主府,搬出了皇城。恒安王原本是東宮太子,就住在皇城的另一側,如今被廢,已經遠離了燕京。
她從前的愛寵,花草,也都跟著貞靜公主搬到了宮外,皇城之中,除了仍然被封鎖著的昭紓宮,幾乎已經沒有了她的痕跡。
那那個人的心里呢?還有多少與她有關的東西?
貞寧自小性情疏朗,很少為了自己遭受的某些不公而感到難過或是悵惘,這大約是她最惆悵的一次,“六皇兄被廢之后,我曾經想去探望他的。”
“是六皇嫂特地叫人帶了信過來,叫我不必過去了。我懂得她的意思,我并不得父王的寵愛,沒必要在這種時候,還去惹父皇的嫌,給自己招來麻煩。我也就真的沒有過去,我總是很膽小的。”
景瑚攬了她的肩膀,想要寬慰她,“六皇嫂會帶話給你,就說明她知道按你自己的心意,是會過去探望他們的。這說明你平日待他們的好,她都看在眼里,記在心上。”
“其實這種時候,見不見面,又有多少分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罷了。你若是真因為他們的事情在皇伯父哪里得了不是,她心里反而要過意不去。”
自從貞寧和恒安王妃熟悉起來之后,就常常會往東宮去探望恒安王妃和皇長孫凊哥兒,有時候會做些針線送過去,和貞靜公主也漸漸的熟稔起來。原本就是姐妹,這是好事。
景瑚想了想,把自己在滄州見過恒安王妃的事情,同貞寧都說了一遍。
貞寧聽完,反而默默無語了許久,而后嘆道:“看來六皇嫂和六皇兄,也是覆水難收了。”
景瑚聽見她感慨,心里有些不高興,“都已經成了這樣了,難道六皇嫂還要委曲求全嗎?在我看來,六皇嫂能這樣想,實在是一件最好的事情。”
“六皇兄心里根本就沒有她,若是我的性子,就應該干脆和離。”
“我不是這個意思,不是說希望他們和好。”貞寧搖了搖頭,“只是我覺得六皇嫂實在很不容易罷了。天家的媳婦,要和離哪有這樣容易,更何況還有孩子,六皇嫂也只能是熬著罷了。”
景瑚正在氣頭上,“管什么孩子不孩子的,說不定凊哥兒長大了,見他的父母面和心不和,也巴不得他們趕緊分開呢。”
她此時就是這樣想,語與其讓許側妃繼續這樣熬著,還不如早些下堂求去,回江南許家,或是在她的陪嫁田莊里過日子。無論是哪一種,都好過如今這樣,孤獨的等待著一個無情之人的垂青。
他的情意令她鮮活過,最后也不過是加速了她的枯萎而已。
景瑚也可以不要她的縣主封號,專心侍奉她母妃,若是能因此取回她婚姻的自主權,那對她來說是做什么都值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