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之時,她用力的喘了口氣。
她以為自己必死,結果代善居然把她送回去了。
“黃首輔最近患了失心瘋,你過去照顧他就是。”代善將一碗酒飲盡。
他依舊是當年那個能征善戰、為國事操勞,一切以國事為先的大貝勒,個人的兒女情長和溫存,對于他而言,還是太過奢侈了,貪了這一個月多的溫情,已經彌足珍貴了。
他不能繼續下去了。
否則黃臺吉那邊還沒有什么動作,各和碩額真們已經開始了涇渭分明的站隊,而后呢?
建州女直和海西女直再打上三十年?
到那時,別說入主中原了,大明一拳頭下去,他們后金汗國,可能就不復存在了。
代善在經過了長達一天的掙扎之后,做出了自己的選擇,他的袖子里其實有一包潰石散,灑在石頭上都可以把石頭腐蝕,他本來準備毒殺柳絮兒。
但是每每他下定決心要做的時候,他都想到了那手刃妻子的那一晚,他的惶恐和不安。
“謝大貝勒不殺之恩。”柳絮兒顫抖著說道。
代善將手放在了臉上,用力的揉了揉說道“其實某不想讓你走,你知道,你和她很像,人像,性子也像,不喜歡爭搶,也不喜歡吵鬧,而且十分聰慧。真的太像了。”
“黃首輔尋我,黃家掌柜的花了八萬銀子尋的,不像也不值這個價。”柳絮兒笑著說道,給代善斟酒。
吳孟明要柳絮兒找機會下手殺掉代善,柳絮兒當然知道朝廷大員這八萬兩銀子可不是白花的,她若是不做,那后果不堪設想。
奈何代善是一個十分機敏之人,她一直沒什么好的機會。
“但是某沒辦法。”代善十分痛苦的說道。
在外面如同鐵漢子一樣的將軍,只有在這深夜的府里,當著貼己的人,才會表現出軟弱和痛苦。
“這大勢滾滾,就連我父親都無法幸免,更何況是我呢?”代善苦笑著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努爾哈赤留著褚英的帽子鐵,當初殺掉褚英是因為吃了敗仗,面對大明,建奴就如同一個頑童一樣,而在寧遠城的敗仗,褚英的不當之語,不殺,剛剛建立的后金汗國就會瀕臨崩解。
努爾哈赤作為后金汗國的可汗,他必須這么做,但是作為一個父親,他又是如何痛心?
代善貪圖了半個月的溫情,終究還是屈服在了這滾滾大勢之中,隨波逐流。
“或許只有大君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吧。”代善無奈的喝著苦酒,而柳絮兒也只能一杯又一杯的為他斟酒。
皇帝會舞金鋤頭,可不僅僅是地里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百姓們才會這么想,其實連代善也這么想。
在沒有做皇帝的時候,總是對那個位置垂涎欲滴,其實真的坐上去之后,才會如坐針氈。
比如黃臺吉此時,就是如坐針氈!
今天的朝議,實在是讓他格外的難受,但是他不打算進一步對代善做出任何善意或者惡意的表現了。
他的憲斗鄭重其事的警告了他,一個巴掌拍不響,代善心緒不寧,人心思動,此時黃臺吉唯有以不變應萬變才是根本,若是黃臺吉這邊繼續挑唆,那代善真的有可能一條道走到黑。
人生的路上,有很多的岔路口,人在面對這些岔路的時候,都會出現猶豫,而代善此時正在這個岔路口上,若是黃臺吉做了任何善意或者惡意的舉動,都可能導致代善走向不一樣的路。
范文程顯然還是相信代善的人品,既然當年可以為了國事選擇一次,這次也可以做出正確的選擇。
一切的事態,都按照著范文程的預定軌跡在進行,尤其是埋在大貝勒府的暗線稟報,柳絮兒那個小丫頭正在收拾行囊,準備明日跟隨黃立極回京之后,范文程開了一瓶好酒,美滋滋的炒了兩個小菜,小酌了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