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時分
學堂里安靜極了,皎潔的月光灑落在庭院上,宛如積水般清澈透亮。
數莖斑斑野竹,幾株冉冉老松,搖曳的竹松樹影,經由月光投落在庭院里,就像是積水中縱橫交錯的水藻、水荇,別有一番景致。
庭院中央的石桌上,早已擺好一副精致茶具,茶香氤氳,熱氣騰騰,似乎在等什么人。
不多時,只見一男子身著麻衣短褐,背著長劍,踏入學堂。
他瀟瀟灑灑地走上前,將長劍覆于石桌之上,也不打個招呼,順手便拿起眼前茶壺,大大方方地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清茶,一點也不見外。
要知道,劍修的一身殺伐戰力,皆在那柄劍上。
若是劍修沒了劍,就好比修行者沒了真元,身無長物,連凡俗的一介武夫也不如。
所以除卻身邊最親近之人,劍修的佩劍一般不會輕易離體,以防不測,然而這青年男子卻十分隨意,似乎篤定在柳知白的學堂里,自己絕不會有任何危險。
若李修筑在此,便會驚奇的發現,這男子,正是兩日前解救自己于危難,而后不告而別的純陽劍修——秦澈!
“嘖,知白師叔,你這茶難喝,真難喝。”
秦澈見柳知白好似知曉自己要來,還特意為他準備了茶水,也不意外,端起就喝。
他抿一小口,砸了咂嘴,滿臉嫌棄道“想來,還是師父親手釀的黃粱酒好喝啊!那股醇香,渾厚,真是讓人回味無窮,等師叔封妖令除,可一定要去西山嘗嘗。”
沒想到純陽劍修,學堂先生,這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物,竟出自同門!
人生各處,果真是充滿驚喜。
柳知白靜坐在石桌前,聽起秦澈提及自家師父,不禁回想起昔日在西山與眾師兄弟學劍的日子,眼眸里噙滿笑意。
他端起香茗,輕嗅這裊裊茶香,靜聽這聲聲蟬鳴,隨后眼眸微亮,如飲酒般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感慨萬千。
“人生百年頃刻爾,解夢黃粱醉千秋……百余年前的情景,如今想來,卻好似就發生在昨日,西山的,依然歷歷在目……”
柳知白笑問道“對了,小澈,你到我這來,洞玄師兄怕是不知道吧?”
“那是自然!”秦澈嘿嘿一笑“是這樣的,師父吩咐我來藏龍山找一樣東西,我找到了,想著師叔也在此地,便順道偷偷來看看您,順便找師叔討杯茶水喝。”
秦澈揚了揚手中的茶盞,以此示意。
“哈哈,虧你還記得我,想當初在西山,你每每惹禍,也都是來找我,我可替你背了不少黑鍋呦!”
“咳咳,師侄當時年輕不懂事,才做了那么多的荒唐事,”秦澈撓了撓頭,感激道“不過幸有知白師叔幫襯,否則光是師父訓斥責罵我的唾沫星子,都不知道能把我淹死多少次……”
師叔侄二人談起往事,嬉笑怒罵,好不快活。
又談了許久,柳知白終于忍不住,話鋒一轉,小心翼翼地問道“那……清寒師兄的近況,可還安好?”
秦澈頓了頓,方才的愉悅散去,氣氛莫名有些凝重。
“清寒師叔的現狀……不是很好。”
“清寒師兄天賦異稟,手執三尺墨玄,劍鋒所指,所向披靡!再加上又曾入藏龍昆吾墟,如今更是掌教一方,怎會不好?”
柳知白面露疑惑之色,而后似是想起什么,眸子里驀然劃過一抹狠厲的光。
“難不成,是乾陽宮那群牛鼻子老道活膩歪了,還膽敢去西山找你清寒師叔的麻煩?!”
話音剛落,柳知白周身陡然揚起凌厲劍光,不怒自威!
“昔年之事我已認罪,自囚于此地數十載,只求清寒師兄不受牽連,他李乾陽莫非真的不守道義,要與我藏龍山撕破臉面不成!!”
原本溫潤爾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