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昏暗,曲回長廊上有宮婢秉燈守著夜,許是著實太困,她倚著長柱睡得有些昏昏沉沉的。
“你個小蹄子,竟在這兒偷起懶來了!”
小宮婢被這一聲給嚇得魂不附體了一般,她連頭都不敢抬,連滾帶爬地飛速起身。
也不知是風吹的,還是被嚇著了,她只覺得自己兩股戰戰,聲音都哆嗦個不停,“如、如、如風姐姐……”
如風往常并不是個喜歡斥罵底下宮婢的人,只是今日……收起思緒,如風的語調帶上凝肅,“近日來宮中本就不安生,更別說娘娘今個兒情緒波動大,說不定半夜時便會喚人,你竟敢在這關頭睡著,當真是不怕明日掉腦袋了!”
那宮婢果真被她唬住,嚇得淚眼汪汪的,泣不成聲地道:“如風姐姐,你別惱,千萬別告訴了娘娘,奴婢再也不敢偷懶了……”
“你呀……”如風故作心軟了般地看她一眼,微有動容地又道,“罷了罷了,你今晚回去睡,我替你守這后半夜。”
“這、這……”
小宮婢踟躕不定,面上猶豫萬分的神色,頓時令如風有些惱了,“你這是什么意思?莫非我來替你守夜還能圖你什么不成?”
“罷了!你既不愿,我更不愿做這個幫了人還惹人疑的爛好人!”如風瞪了她一眼,狠狠地一甩袖子扭頭便要走。
見她生氣,小宮婢連忙驚慌失措地去攔下人來,哀求道:“好姐姐、好姐姐!您大人有大量,方才是奴婢說錯了話,不該這般猜疑姐姐。所以還請如風姐姐……替奴婢守這么一夜罷,昨夜奴婢替了青兒也是一夜未眠,實在實在是困得不行了……”
如風轉過頭去不愿看她,卻禁不住她這般懇切地求著,便生硬地“哼”了一聲,“走走走,快走。”
小宮婢這才笑逐顏開起來,沖她行了一禮便歡天喜地地走了。
看著人漸漸走遠,直至看不見了身影,如風慢慢松了口氣,她這才轉身,快步地往前頭的寢殿走去。
“娘娘,奴婢已經準備妥當了,外頭守夜的宮婢、夜巡的侍衛皆已被打發走了。還有奴婢已按照您的吩咐知會了淑芳殿那邊……”
說這話時,如風仍是覺得疑惑萬分的,她們要去天牢看簫太醫,怎的又要牽扯上這奉寧公主呢?莫非……奉寧公主能幫上娘娘的忙不成?
里頭,柳意氳輕輕應了一聲,對著鏡子她將發髻上的珠釵步搖,盡數摘取了下來,看著鏡中人一身輕簡,柳意氳又仔細地將身上暗色的披風系緊,撥扶之間,可以瞧見披風里面身著的輕便服裳。
“走罷。”
迎著皎潔的月色,柳意氳抬步踏出了宮門。
………………
如風心里分外忐忑,又甚覺得激動,難言的情緒交雜在一起,令她與柳意氳順利見到簫酩之時,她竟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可難以言說心中之情的人,又何止她一人。
“你,受苦了……”
看著牢中人消減大半的身形,柳意氳喉間有些發澀,干干地應出這么一句話來。
聽著動靜,簫酩之艱難地抬了抬眼,看見來人,他眼眸中一瞬復雜的情緒盡數映入對方的眼中。
“娘娘,您……怎么來了?”
僅僅吐了幾個字,便似乎抽盡他周身上下的力氣了一般,簫酩之微微偏過頭去,躲在暗夜下的拳又攥得緊了些。
“我的牙又疼了。”柳意氳面上努力平寧下來,可是掩袖間的長甲卻死死抵著掌心,“沒有簫太醫,當真是有些不習慣的。”
聽著她這般說,簫酩之怔神了片刻,心又陡然被提起,他急急轉回頭去看她,卻見柳意氳一臉的平靜,哪里像她說的牙又疼了的模樣……
男子的神情稍稍冷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