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左湳輕行了抱拳禮,很快地手又放了下來,搭在腰邊的劍鞘上。
他眼中疑惑的意味明顯,可面對著盛長寧,卻從來沒表露過有什么不悅的情緒,盛長寧在眼里看得明白。
她微垂了下長睫,索性也沒繞彎子,直接與左湳言明了:“這么些日子當真是委屈你們了,城中已經這般地動蕩不安了,左侍衛有沒有想過直接出城去?”
“出城?”
聽清楚了盛長寧話中的意思后,左湳面上已然微微露出了驚訝之色,但他很快地又想起了腦海中記掛著的那件事,緩緩將情緒壓了下去。
他沉著聲勸道:“公主若是想要出城,恕屬下直言,現下確實不是良機。”
“為何?”盛長寧沒想到他竟會將這個提議給拒絕。
理由很快涌上心頭,左湳卻是頓了頓,快要吐出來的字眼轉了個口風,他道:“今日屬下出去轉了一圈,城門口已經涌堆了很多人,他們皆是卷著鋪蓋席地而睡,顯然就是四面八方來裘城的商販。”
盛長寧思忖了片刻,卻是沒能想出其中的關結之處,她眼中明晃晃的困惑,朝左湳投以了目光過去。
對方只來得及同她對視了一眼,便驟然又微垂了頭下去,盛長寧沒在乎這個小細節,左湳已經開始解釋了起來。
“這些人既然是行走道上的商客,身邊必定會圍著功夫不低的人……”
點到這里了,盛長寧便明白了過來,她不由翹翹唇角笑了:“倒是叫左侍衛這般費心了,不過若是我們想出城,倒也不必只專注城門這一個出口。”
女子笑起來明眸皓齒的模樣,使得整張臉都明艷了幾分,聽出了她在笑,左湳卻是仍舊維持著垂首的姿勢,不敢抬起頭來。
盛長寧的意思不過就是,城門若是人太多眼太雜,便不從那兒出城,另尋一個出口。
可這話說得倒還容易,做起來的話,于他們這些外地人而言,卻是難上加難。
但好在,天無絕人之路,盛長寧很快就想起了衛澤宴。
少年在裘城待了許多年,想來城中的大街小巷都是去過的,若是倚靠著他,會不會尋出口的時候會容易一些?
盛長寧想到的,左湳自是也立即就想到了,但……
盛長寧看著面前的侍衛唇角翕動,面上難得地帶了一絲的猶豫之色,她不由更加好奇了些。
這些時日的相處下來,左湳與她也算是熟稔了幾分,盛長寧清楚他對事情向來都持自冷淡的態度,像這樣百般遲疑猶豫的神色,在左湳身上是少見的,如今看起來還叫人覺得有些違和。
“說罷。”
盛長寧毫不猶豫地點破左湳的心思,她道:“究竟發生什么事了?能讓你都這般難為情的……”
除了那廝,她還想不出有誰能指控著左湳。
左湳默了默,低低地回聲道:“是公子……他要來裘城了,不出意外,今日便能抵達。公子怕您不顧安危地要出城來,特地吩咐了屬下千萬要攔著您。”
盛長寧眼底露出了了然的神情來,其實她在一開始,心里頭便已經有了些些的猜測,猜測是沈約這廝給左湳下了什么令,但她到底是沒想到的,沒想到沈約真的來了。
來尋她了。
這般想著間,盛長寧眼眸中浮起絲絲的擔憂,但很快地,又變成了一抹愈發的疑惑。
面對沈約對她的性子這般知根知底,盛長寧倒是有些意外的。
她不是盛長清,盛長清常久待在深宮中卻還是個任人魚肉的小透明,可見盛長清是個性子軟弱的,與她的性子算是天壤地別了。
沈約既然早在從前就愛慕著了盛長清,便該了解盛長清的為人性子如何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