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就著大塊青石板的小路沾染上了雨絲,不僅瞧著濕漉漉的,走在上頭還有些滑,盛長寧一步步都邁得小心翼翼的。
察覺到盛長寧舉動的白露,終于從前面人的身上挪開了眼珠子,她忙伸出一只手來扶著盛長寧。
后面瞧著白露走神的立夏這下算是松了一口氣,這巷子狹窄得緊,只能容得兩人通行,她湊不到公主跟前去,否則方才她是要上前去扶著的。
盛長寧再度瞧了白露一眼,見她收回目光后,面色已然如從前一般無二,盛長寧便也把視線從她臉上挪開了來。
她這才有心情打量起這條長巷來。
巷子很長,許是陰暗潮濕慣了,這里隨地都遍布著滑腳的青苔,盛長寧長眸一掠,眸光凝在身側(cè)有些低矮的墻瓦上,她的眸光頓了頓。
盛長寧從未見過這樣充斥著年代久遠(yuǎn)氣息的古巷,盛京繁華,便是她年少時偶然偷溜出宮去,見到的房瓦都沒有這樣的。
更遑論,她還是在檐牙高啄,玎瑯玉砌的楚宮中長大的。
看著這周邊的古舊感,突然的,盛長寧就想起了自己晃蕩在馬車上時,想的那些話。
還金屋藏嬌呢。
她不由彎彎唇角,有些忍不住了笑。
在她身側(cè)的白露,最先能察覺到她的情緒波動,她好奇地偷瞥了眼身邊的主子,見她驟然就眉眼彎彎,只這么一笑將她原只不過秀麗的眉目,都帶得生動而驚艷了幾分。
白露暗自詫異,卻還是將心里頭的困惑壓下去了。
……
路上無人言語,只余得一眾人的腳步聲深深淺淺,長巷終于邁至盡頭,轉(zhuǎn)過彎角,就如柳暗花明地一般,光亮撒在地上。
盛長寧微挑了下眉,長巷彎彎的盡頭處,明亮而又開闊,屹立在她面前的是一座寬敞的宅院。
院門前的石獅顯然就已年歲已久,上面的石紋已然被風(fēng)吹雨打得淺淡了下去,漆紅色的雙扇大門緊闔著,門邊貼著吉祥話的對聯(lián),平添了幾分的樸素。
只是,這門上的紅漆和這對聯(lián)的鮮艷色,倒與這周邊的古舊氣息有些格格不入,像是新添上去的一般。
看得盛長寧眼中難掩訝色,她有些未料到,圍堵在這長巷盡頭的竟是一座這樣的院子,將這方小天地以合眾之勢圍攬起來,隔絕了外頭的紅塵喧囂,獨現(xiàn)一院的寬敞寧靜。
未等盛長寧說些什么,或是等左湳做些什么,面前那漆紅色的大門便從里面被人打開了,里面立著一婦人。
頭梳著婦人發(fā)髻,她髻上未釵銀環(huán),身上的穿著也是顏色淺暗的衣裳,婦人的面色倒是和藹極了的,盛長寧一一打量而去,心里有了底。
一開門見著這么多人立在這兒,婦人倒是半點都不驚慌,顯然是認(rèn)識的,她沖著左湳便喊:“湳哥兒,這是公子的客人罷?你這般杵著做什么?還不快把人請進(jìn)來?”
說到最后,婦人的眼珠子已經(jīng)開始往盛長寧身上瞅著了,對上盛長寧回視的目光,她面上都是溫和的笑意。
盛長寧被請進(jìn)了院內(nèi),宅院的里頭與外面的氣息渾天然地一樣,雕檐飛瓦,古砌長廊,都是古舊的年代感。
不識貨的人一眼掃過去,可能就會面露嫌棄了。
盛長寧想,是她想岔了,這可能真是金屋。
果不其然,在她這個念頭落下后,那位方才開門的婦人就宛若打開了話匣子一般的,緊湊在她身旁說著話。
“姑娘,這間宅院原是沈府的老宅,后來大人另挑了地兒蓋起了新的府邸,二公子便把這兒修繕了一番,只不過,原先這兒是沒有前面那條矮巷的……”
婦人一說話,便停不下來了,盛長寧也只淡淡地聽著,倒是沒有打斷她的話頭。
“姑娘,來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