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約這么一睡便睡了整整兩個時辰,他醒來時,窗子外邊透進來的光都是淺薄又昏暗的。
帶著絲絲涼意的風席卷而來,沈約捏著鼻梁骨,一手扯下覆在肩上的薄毯子,眉目漸漸清明,他明臺中的疲憊之態,靠著這么一覺掃空不少。
沈約垂耷了下眸子,一眼便瞧見了那盒香灰已經涼卻了的香爐,爐子算不上有多精巧,一看便是這城主府中客居之物。
瞧見了此物,沈約哪里還想不出來他這忽然的一覺,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一想到熏香,他便又不覺地攢皺起了眉。
離那香爐湊近了些,這熏香縱使涼卻了,也還是有股子香味的,但沈約想象中的那膩人的香氣沒有撲鼻而來,空氣中只有窗外飄進來的泥土腥氣。
沈約眸中的光沉凝下來,他站起了身來,走至窗邊,輕一使力,那本就透了絲絲縫隙的窗扉便支棱了起來。
在外面的扉沿順著這力道,噼里啪啦地爭先恐后滾落下來幾顆圓滾滾的水珠,最后墜在窗臺上,化成了一灘水。
沈約的手還搭在窗邊,未來得及收回,便被這幾滴水珠澆了個透,他也不大在乎,收回了修長的指節。
摩挲指腹上的濕漉漉時,沈約的長眸也在底下一掠而過,天色已經近乎完全暗了下去,為節約開支,城主府后院的小徑上并未再掛著燈籠。
此時,他目光所及之處,盡皆一片黑暗,不過他也并非是要在這兒觀景的,不過看一眼是否真的下雨罷了。
沈約收回了目光,邁著的步子穩健,往門外走去。
出乎意料的是,十一竟然不再門外,反而倒是一個小廝在守著。
沈約凝著眉,到底未說什么,十一并未守在他身邊,定是有要事,眼下的事情無非就兩種。
一是寧寧,二是裘城。
想到前者,沈約的眉心便不自覺凝蹙得更深了些,抬步就要往樓下走去,那垂著腦袋看著怯怯不已的小廝,突然鼓起了勇氣似的,“公子,您身邊的大、大人,是被安先生喚走了,他讓奴與您說、說一聲……”
沈約瞥了他一眼,頓了頓,也沒想起來這小廝叫什么名字,便只好淡淡地應了一聲。
與此同時,自己的那顆心也落了地,好歹,并非寧寧那邊出了什么事。
……
安選住的這座閣樓原就是城主府中格外地開辟出來,讓貴客居住的地方。
上下攏共兩層,如今沈約在上面休息,那安選他定然是待在樓下了。
果不其然地如沈約所料想的那般,邁著步子入了閣樓里間,珠簾一陣嘩啦作響,沈約也并未刻意隱瞞步子。
很快地,未等他走進去,一人便也快步地迎了出來,沈約抬著長眸看去,正是握著長劍的十一。
見了沈約,十一滿臉的笑容先是一怔,隨即又想到了什么事一般,臉上的神情垮了大半。
他支支吾吾的:“公、公子?!?
安先生用安神香讓公子入眠,雖然是安先生自作主張的行為,但他在旁邊看著公子睡著了,也并未喚醒公子來。
公子……會不會要罰他?
十一難得地有了些忐忑不安,沈約只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便知曉他面色陡然變了是為著什么,他一面抬步繼續往里而去,一面道:“發生了何事?”
若不是什么大事,十一怎么可能會隨意出走,不待在他身旁?
十一一邊慌忙地讓開身子,好讓沈約進去,一邊腦子又陡然失白了片刻,等他想起來要說些什么的時候,沈約已然步至里間,迎上了安選淺淡的目光。
“安先生?!?
沈約倒是沒什么想責怪安選隨意給他用熏香的想法,他不喜燃香,是隨了寧寧的習慣,久而久之自己也不大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