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來的黑暗浸沒了眼周,沈約只記得自己陷入這片黑暗時,臉上定是不由自主地帶著笑的。
盛長寧被他突然倒下去的模樣嚇壞了,一張還未來得及露出笑顏的面容陡然變得煞白,她的指尖緊緊地攥著懷里人的衣擺,空蕩蕩的疼痛感戳心而來。
“沈、沈約?”
倒在她懷里的人沒給應聲,他闔著眼眸,一張臉是沒氣血的蒼白無力,下頷的胡苒都冒出了尖尖的扎手的青點,透著無盡的頹唐。
盛長寧的眼淚就這樣猝不及防地掉了下來。
“你別嚇我,沈約……沈約!”
恒娘匆匆從外面趕至北苑來,就聽見盛長寧這聲撕裂又破碎般的聲音,帶著一股子絕望。
“姑娘、寧姑娘……”
恒娘看著這一幕,心中沒來由地一陣心澀,眼眶也發了熱,誰說公子只是一廂情愿呢?
恒娘輕輕要將人拉起來,她和聲安撫:“公子應當只是太累了,大喜之下才昏了過去……”
盛長寧怔怔地往恒娘那兒看去,她滿眼都帶著淚,淚珠子止不住地滾落了一臉,可她聽不清面前的人在說些什么,心里一陣陣尖銳的疼痛感如同潮水一般,一波一波地涌來,窒息的心悸近乎要將她整個人都給湮滅。
恒娘這才發覺盛長寧的不對勁,連忙往外頭喚人進來:“來人!快來人!”
再一回頭,卻見盛長寧煞白著張小臉,也暈厥了過去。
堪堪摟住兩人的恒娘,此時是手心一陣陣地發涼,都怪她!想著公子剛回來定與寧姑娘有許多話要說,便將人都撤下了去,此時兩個人卻一個接一個地昏了過去,這真是大喜之上又要先籠罩一層悲郁了。
幸好跟在恒娘后頭的鳶靈,留了個心眼,一直在外面守著,此時聽見了動靜,她連忙扭頭往外面跑去喚人過來。
阿彌陀佛!
公子這才守得云開見月明,怎的又鬧得了這一出荒唐尷尬事?
……
好在,回到了老宅,十一雖然覺得輕松了些,但或許是曾經在暗處提心吊膽慣了,即便這一路上沒怎么合眼,整個人都累得慌,他歇腳了也沒敢多有懈怠。
一聽聞鳶靈飛速遞來的消息,他連忙就出去找了人來,聽聞是沈家的小霸王出了事,郎中一刻也不敢多耽擱,提著藥箱很快趕來。
兩人已被下面的奴仆挪至了廂房中,以一扇屏風隔開,郎中很快為兩人診了脈,對恒娘直言道:“沈二公子是勞累過度,傷及脾肺,大悲大喜之下難免昏厥,這倒是無礙,小人開一劑安神撫肺的湯藥,一連喝半月應當便無礙了。”
“至于這位姑娘……”
郎中這下子皺起了眉,整張布著褶子的臉幾乎都扭到了一起去了,他為難地道:“這位姑娘的脈象瞧著詭譎多變,小的行醫半生還未曾遇到過……”
恒娘聞言大驚,她是知曉這位寧姑娘與自家公子的重要性的,可這郎中說的這般……一副宛若寧姑娘藥石無醫的模樣,直直便讓她的心顫了顫。
“您、您再看看,興許是診錯了呢……”恒娘猶豫地說著,滿臉都是焦急,就連吐字都難得地便得結巴起來。
哪知,被質疑的郎中眉頭就是一皺,將將松垮下來的臉又是一板,行醫者最最是忌諱旁人質疑他的醫術。
“小的在醫館行醫大半生了,雖籍籍無名,但這么多年來過手的患者沒有數萬也有幾千了,替人把脈從未出過差池,姑姑若是不信,小的再替這位姑娘診一次脈便是了。”
郎中這般說著,當真就又一屁股坐了下來,面色嚴肅地再替盛長寧把了一回脈。
這次,他的面上漸漸地浮現了猶疑之色,面色變幻來變幻去,看著恒娘的心又是高高地一提。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