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院子里,蕭霽背著手正與匆匆從上京趕來的林牟交談,莫澄澄扮作一位落魄的老板娘在一旁佯作拭淚。
“所以,這位澄娘子就是明明你的那位不想再見之人?”昨晚明明狀態實在太糟,莫澄澄拉著他直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談,眾人便都散了回房休息。今日京兆府尹帶人匆匆趕來,趁著蕭霽與莫澄澄出面應對,李慕昭好容易得了這個與明明獨處的機會,“這澄娘子性子辣的很,她就是千面玲瓏人最得意的那個徒弟?”
“嗯,那晚我們遭王鴻業暗算,恰好她也在,不過我寧愿她不在那,現在倒好像是我欠了她的?!泵髅魈稍诖采希曇艉芾?,“有些舊事我不想查了,我只希望此生她不要在糾纏我?!?
李慕昭默然,并未再問下去,她與明明是走在兩條路上的人,他們能成為朋友,一是因為他們相識于明明最落魄的時候,李慕昭出手幫了他;二就是因為他們之間有一種莫名其妙的默契,他們可以每日在南煙閣嬉笑怒罵,但她不會去細細盤問明明的過去,明明也不會去問她心底里藏著的秘密。
從一開始他們就清楚南煙閣的明明是個遲早會消失的假象,也許是明明終究得到了千面玲瓏人的認可,學的一身本事,真的按照他所設想的找到了擺脫追蹤的法子,避開了他想要避開的人;又或者他最終想通了,揭下面具繼續做他的閔大俠,與仇人和解或者做個了結。
無論哪種結果這小小的上京都是留不住他的。
而李慕昭生于斯,長于斯,大概也要死于斯。
他們的人生從一開始就注定了只有這么一小截的交集。
但是明明對她而言又是不同的。
在南煙閣,李慕昭看著他穿上華服,涂抹水彩,扮作丑角,諂媚阿諛,一點點掩蓋掉自己身上那個驕傲冷峻少年郎的模樣,就好像看見她自己頂上昭云公主的尊號,橫走上京城,就能泯滅掉過去那個在臘月里躲在皇宮一角,啃著從御膳房偷來的冷雞腿的沒人要的小公主一樣。
她很難過。
“你要走了嗎?”李慕昭很是惆悵。
“送你從揚州回來我就走了。”明明垂下眼瞼,“以后少做危險的事。”
“我不要你護我去江南,”李慕昭看著他,“我要你帶著殷梟跟著莫澄澄去一趟連瑯派。”
“什么?”明明不解。
“我本來以為殷梟的輕功只是跟你有些相似,直到昨晚你們站在一塊打斗,我才意識到他使得的確是連瑯派的功夫。算算時間,他那個教他武功的義父,隱居在暮棲山上的時候比你來上京早上一點,”李慕昭說道,“他說他義父姓花,以留下來的春宮圖來看,是個不大正經的老頭,倒是跟傳聞中的連瑯派掌門很像……”
明明瞳孔一震。
“具體是個什么情況,你可以自己去問殷梟。但倘若那人真是你師父,你應該也不想他就被草草葬在這茫茫深山中,只有一個毛頭小孩每年給他燒上一份紙錢吧。”李慕昭說道,“我雖不知道你們連瑯派到底發生過什么,但花掌門江湖上也算一條好漢,總該落葉歸根。”
“澄娘子昨夜說的她沒殺過你師父……我看她至少在這件事沒有騙你,你與她也該好好談一次,至于原不原諒,我不勸你……”
“還有殷梟,”李慕昭看了眼在外頭給阿朊編草蝴蝶玩的小孩,“你昨晚說他武功有問題,是不是他最后使出來的那招?我見你也用過,卻不像他昨夜那樣吃力。他使的連瑯武功,花掌門死后就再無人給他指點,我也知道,習武之人若是路子走偏很容易傷了根基,他總要上一次連瑯派的,我也要找人護著他才安心?!?
李慕昭一個人說了一大串,她最后看向明明“這就是我最后拜托你的事?!?
明明有些消化不過來“我……讓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