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他得到了嗎?”
“得到了,也沒得到。”楊似故答得模棱兩可,“自那以后,他就瘋了。”
“先帝重病由他監國的那年一直到這場戰爭前,他都是一個好皇帝,政治清明,力爭改革,只求讓百姓休養生息,無數人都在那幾年看到了希望,卻在往后的日子眼睜睜地看著夢碎。田閣章,不就是其中之一嗎?”
“你想說什么?”蕭霽皺眉。
“那個趙符笙有句話說得好,不破不立,這大齊國從內部開始腐朽,皇帝這些年的不作為已經快讓這座王朝蛀空了,只有打碎了才能重頭開始。”
“二百三十四年了,氣數盡了,就該有人重頭來過。”
“這就是先生要造反的理由?”蕭霽甚至覺得有些好笑。
“若不出意外,此次壽州水患就會有人揭竿而起,”楊似故道,“太苦了,百姓苦了,歷史就會重來。”他嘆息著走到屋外看天,“我夜觀天象,未來幾年天下也不會太平,再來幾次天災,很多人都會活不下去,天下,要亂了。”
“從前朝滅亡到大齊建國,世道亂了整整三百年,如今不過二百三十余年,前路又見不平,難不成還要再來三百年?”
“不破不立,為何我們不能主動出手,”楊似故攤手說道,“將這世道捏碎了重建?”
蕭霽看著老人飛揚的袖子,眸色深沉“重建?難道由我和先生重建這世道就能不打仗,不死人,就能免去百姓苦難?”
“我布置了十五年,我建立南林堂,廣收學子,天下皆聽我言,只要我說你是下一任帝王,這天下的大門就可以向你敞開。”楊似故道,“你有大齊最精銳的上遼三大營,我掌握了大齊的話語權,你我二人聯手,就能讓這天下以最平穩損失最小的方式交接。”
“百姓不苦,天下有盼。”
蕭霽輕笑了一二,他是真覺得面前的老頭瘋了“且先不說先生的想法能不能成功,若是成功了,先生又要做什么改變這天下局勢?”
楊似故的發髻早就散亂,花白枯皺的頭發披散開來,他拉著蕭霽重新進了書房,從書架上抱來一摞摞文書“我與田閣章還未分道揚鑣時聊過很多,他稅改的大方向是沒有錯的,但是在大齊有很多阻力……”
蕭霽看著面前枯瘦老人說道他的理想,原本渾濁的眼睛都透出了星光,內里瘋狂孤獨的靈魂在蒼老的軀體里嘶吼,他相信楊似故是真的想要實行這個計劃了,他克制的用表面的理智掩蓋他心中的絕望和瘋狂,他是真的迫切希望改變這個國家。
他與田閣章都有一個共同的理想,只是他更激進,更狂熱。
大齊頑疾難除,田閣章想要一副一副藥的喂下去慢慢調理,楊似故卻要喂大齊劇毒,置之死地而后生。
田閣章死了,瘋狂的楊似故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