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他們這一番暗中訪查,江南一帶水患年年泛濫的重要原因,算是至此被揭開了冰山一角。
各地官員相互勾結,拿了戶部的賑災銀,假意購買修葺防汛堤壩用的材料,再暗中私換成劣質的材料,以中飽私囊,貪墨官銀。
趙煜同仲英、烏漢陽三人,正在商討此事之時,被派去陪伴赤金雀的白霖,突然在外面敲了門。
“殿下,白公子在此處的朋友,托人送了信來。”
“進來吧。”
白霖走進書房后,將他手上的書信,恭敬的放在趙煜面前的桌面上。
又望了望仲英,沉思了下,從袖中又抽出一封薄信。
“仲將軍,這是方才司徒府的下人,給您送來的。”
趙煜隨著他手上的信,抬起眼簾望了望,逃避他眼神的白霖。
只淡淡的說句“你先下去吧。”
白霖親眼見證了他如何整蠱司徒沛的全過程,趙煜是清楚地,如今他竟然替司徒沛給仲英傳信,他以為自己王爺一定還得想辦法,整他一頓。
沒先到,他這么輕易就讓他走了,白霖如若大赦,三步并作兩步,嗖嗖的逃了去。
仲英將信從信封中拿出,與同是在看另一封信的趙煜,同時沒了聲音。
看完之后,他們頗有默契的,各自抬手,交換了信件。
這一舉動,倒是叫在一旁坐著的烏漢陽,不由得抬了抬眉。
他感覺,自己現在有點像多余的燭火,亮的有些礙眼。
“想不到,這么一個河防工程,竟然牽扯出這么一位,大人物。有點意思……”
“是啊!”仲英與趙煜看完兩封信,突然有點明白,宣德帝這此派他們來的目的了。
樹大根深,這兩江之地的水,很深啊!
肖太師府
入夜已深,京都城東北側的太師府書房內,燭火搖曳,如火舌般舞動著的燭芯,完全不似往日的安寧。
“爹,你不說孩兒該怎么辦啊?”
“孽子!為父早就同你講過數次,不要貪小便宜,要把目光放的長遠。
當初,宣德帝認命他欒盛去出任兩江總督(正二品,加尚書銜者為從一品,是江南的最高軍政長官。),他向陛下諫言,希望你出任江蘇巡撫(從二品,加侍郎銜的是正二品,分別主管一省的軍政事務。)。
被我以你文職出身,掛軍職,處理軍政事物,似乎不妥為由婉拒。
而后為父費勁千般力氣,將你安排到他的身邊,做了這個江寧布政使(從二品,序位在巡撫之下,主管一省的財政事務。)。
為父的目的,早就同你交代的非常清楚,就是為了讓你查明白兩江之地的參政狀況。
好為日后我們效忠新主,留下一張保命王牌。
如今,你倒好,才去了江南之地三年時日,就一頭鉆進了錢眼里,同他們這些污垢之輩,同流合污,貪墨賑災銀!
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人前、大殿之上,向來以廉潔、公正自居的肖太師,此刻被他最寵信的小兒子,氣的是面紅耳赤,鼻孔生煙。
他干癟的老手,化為鷹爪一般,直挺挺的指著跪在地上,顫巍巍且滿頭大汗的肖德已。
他口中叫罵之詞,此起彼伏,同他往日里,滿腹經綸、克己文恭的樣子,完全判若兩人……
肖德已自知此番事關重大,若少有不慎,他便會身首異處,為肖家帶來滅門之罪。
所以,他只得如一只抖若篩糠的小雞子一般,跪在冰冷地板上,一聲不敢吭的受著他父親的叫罵!
大約是肖太師年歲大了,也或者是他突然想起,這地上跪著的人,是他素日里最鐘愛的小兒子,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老態龍鐘的他,收了聲,哐當一聲,向后倚靠著,坐在了那把寬大又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