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為總督所提出的疑慮,正是趙煜心中所擔憂之處。
他雖和墨禪子等人,在暗中運籌多年,手下有一些尚算可用的人才,但他們都是些治國的將才,幾乎沒有人涉獵水利之事。
亦或可以說,他并未聽墨禪子先生提起過,追隨他們之人,有這方面的人才。
“同大人擔心的也不無道理。
修建河防與開鑿運河并不同。
河防堤壩經年修葺,我朝中深諳其中之道的匠人,算是不少。
若不是,此前的總督與眾知州官吏,貪贓枉法。
也許,這兩江之地的河防堤壩防護,早已堅固可用。
然而,若是想要開鑿運河、屯建一個能夠人為控制的大壩水庫,卻是艱難之舉。
且不說此等工程,一定是歷時久遠。
就單論通曉水利方面的人才,雖談不上鳳毛麟角,也是一人難求。”
“是啊,這也正是臣,心中沒底的地方。
再者,開鑿運河怕是需要耗費不少人力物力,我朝今年得大遼、西夏等番邦之國屢次進犯,已是軍餉糧草耗費巨多。
先前,我在戶部,就經常見到陛下,被此等事困擾。
若是我等再上書請奏修建運河,無疑不是又為朝廷添亂。
陛下他老人家,怕是會龍顏不悅啊。”
若是他們這位初露鋒芒的九殿下,為了博得那位陛下的歡心,將這看似空中樓閣的宏偉藍圖,上書朝廷。
那宣德帝真的下旨命他們來做,他可是會傷透腦筋的。
這差事,他為官半世,可是沒見過先例,若是辦砸了,吃不了兜著走的不還是他們這些芝麻官!
人家龍子龍孫的,拍拍屁股坐到王府中,還是金玉無比的九王爺!
同為可是在京都城的官僚中摸爬滾打半輩子的人,他雖無貪欲之心,但明哲保身絕對是他從心底里奉守的為官之道。
所以,一時間,因為他的這盆冷水,將這房間中的氣氛拉到了一個冰點。
新科狀元謝嘉年也是一位飽讀詩書、才富五車之人,但他也對開鑿運河、修繕水利之事,了解不深,遂沒有說些什么。
其他未曾涉貪墨案的知府、州縣府衙的官員,看他們這兩位新上任的大官,都是這樣態度,便也都沒吭聲。
所說這九殿下,如今得了兩江之地的封地,近日可謂是風生水起。
但盛寵如斯,伴君如伴虎。
誰也不知道,這位爺能夠在宣德帝面前紅多久,他們自己的烏紗帽,還是自己扶著更穩妥。
過早的站隊,怕是會有莫大的風險。
仲英見他們皆是此番為難模樣,又抬首望了望似乎正若有所思的趙煜。
她沉了沉煙眸,抱拳向著趙煜說道
“殿下,末將在青冥山神劍山莊的藏書閣中,曾經讀到過關于前朝開鑿運河目的、效益和法度的書籍。
若是殿下不棄,仲英便斗膽說上一二。”
因為有同為與謝嘉年等官吏都在,仲英倒是十分恪守為臣之禮。
趙煜聽到她竟然還知曉水利之事,心下一時間難掩欣賞之思,然而面上卻依舊維持著平靜淡然的樣子。
他這是在配合仲英的態度,而刻意為之。
趙煜輕點頭,道“仲將軍但說無妨。”
仲英頷首,道“南北大運河始建于春秋時期。據《越絕書》記載,秦始皇從嘉興“治陵水道,到錢塘越地,通浙江”,運河及運河文化由此衍生。
最初,開鑿運河基本都是為了征服他國的軍事行動服務的。
比如,吳王夫差,最初開鑿邗溝的直接目的,是為了運送軍隊北伐齊國。
所以,他們最初的運河開鑿都是以軍船的大小為基準,征調百姓,對河道進行拓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