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聽后,算是明白了。
原來大王所說的儒家之缺,盡是法家之優(yōu),這也就意味著,儒法之間,可以互補,也是在告知他們二人,不管儒家,還是法家,只有法儒結(jié)合,才為大秦國體也。
孟軻和殷麗兩人,盡是細心聽著,并無一人插話打斷。
嬴蕩稍作停頓,再接著往下說。
“方才寡人所說,乃儒家六利六弊,然則法家,也有其過也,天下都說我秦人酷吏,正是因這法家之弊也,需得謹記,寡人今日所謀,不為今朝,只為天下大一統(tǒng)后之治也。
其一,儒家以人性本善,法家以人性本惡。治國之事,便是治人,將人以何定性,此關(guān)乎治國之本也。
若是以人性本善,則可信禮教,弘揚人心中之善,舉國上下,皆能以德行教化而立國也;若是以人本惡,那一切則反之,人之本惡,則一切都需得由法令約束,如此治國,必得用重刑,大秦難逃酷吏之名也,寡人也難以受萬民之敬仰,不利于大一統(tǒng)之治。
其二,儒家孟子,以民為貴,君為輕,而法家則是以君為貴,民為輕,主張強國而弱民,雖此法我秦推行多年,但寡人以為,此法有過之矣,民富者,才有國強大也,若無民眾之基石,我大秦如何可王天下!
今日之秦,有十二郡之地,不日之后,寡人麾下,何止百郡,如此強國,如此萬千庶民,若是還以天下民為輕,我大秦君之重,恐這樣的國,不能久遠也。
幾年來,寡人大興學宮,培養(yǎng)賢才,為我大秦效力,更是對我秦人,視之如子,寡人所到之處,大秦子民,無不喜迎,每逢有戰(zhàn),我大秦子民,無不以性命一搏,十二郡守,無不以民為重。
可以說,寡人之舉,乃是君為輕,民為重之舉,又可曾見得,我大秦子民,有不臣服寡人者,有不尊寡人者,就連巴蜀和楚地四郡,也盡皆尊王,此為儒家之功,也是法家之失。
其三,法家重功,儒家重賢,是儒家之過,但一樣也是法家之過。
吳起之人,法兵兩道大成者,魏國練武卒,楚國行變法,如此功績,按法家之術(shù),該為大功也,可若是依儒之學,此人德行不夠,非賢才也,儒家賢才首要,乃是德行,此人殺妻而博名,如何能稱賢呢?
天下之人,無不頌揚他的才華,無不歌頌他的功績,但又有誰會記得,他曾是個殺妻之人呢,若是我大秦推崇此法,那是不是人人都可殺妻而博名,不再受禮法之約束。
家不成家,國不成國,目無綱常,今日能殺妻,明日就可殺父,后日是不是要殺君呢,無家之臣,又如何心中有國呢,大爭之世,此法尚且有過,何況天下一統(tǒng)之后呢,唯功之論,又是法家之過也。
其四,以刑而刑,不求王道,只求霸道,對于輕罪,則用重典,對于重罪,則好連坐,先王之時,太子之錯,罪于太傅公子虔,因公子虔乃先王之師也,可今日我咸陽子民之錯,可就要罪在鄰居。
如此來算,寡人身居咸陽之中,那豈不是要連坐到寡人身上來了,先王之錯,是不是要連坐到孝公商君,此法不通也。
前日,城西李伐之錯,卻連累鄰里黥面隴西,李伐之鄰,世代居住關(guān)中,曾戰(zhàn)于歷代秦公,先祖于石門大戰(zhàn),為我大秦立下功勛,如此斷案,豈不是傷我秦人之心,日后一統(tǒng)天下,也傷天下人之心,寡人又如何能治百郡之地呢?
其五,秦國之君,出口即法,下筆乃律,也是法家所倡,此乃君王之權(quán),大于法也,而非法大于君王之權(quán)也,此不僅違背寡人之志,更是違背孝公當年之法,若是公族大于法,那還何須當年罪于公子虔。
這秦國,并非是寡人一人的,以后這天下,也并非是寡人一人的,只有氏族士子,共襄國事,國方為國也。
須知,寡人所要,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