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風寒星遠,冷月高懸。
一道火紅倩影自船艙內破窗而出,硬底瓢鞋在木質甲板上留下急促的嗒嗒腳步聲。
雪娘一邊跑,一邊抽空回頭張望,神情顯得極為不安。
對于紅毛的那一哼,此刻她仍心有余悸,臉上的潮紅還尚未褪去,她知道,這次是碰上硬茬子了。
她沒有撒謊,起初她來這艘船上殺人的目的非常純粹,老孟頭給她錢花,要她做事,公平交易天經地義。
況且她殺掉的還都是有罪之人,動起手來更是得心應手,毫不留情。
隨隨便便殺殺人,微信紅包走一走,radanui 買一買,美哉美哉。
直到昨天晚上,老孟邀請她陪自己參加一頓尋常家宴,事后有大紅包相送,她欣然同意。
誰知,在這場家宴中,她遇見了自己夢寐以求,最想遇見的人。
要知道,妖怪雖然是山精野怪夜以繼日吸收月之元氣,終有一日開了神智而成,但與人一樣,他們也是有社會關系的。
有血緣紐帶連接的親子關系,也有意氣相投,結拜而成的兄弟情誼,自然更有傳道受業的師徒關系。
雪娘,是有師承的。
她的師父,是縱橫人妖兩界的盜賊之首,號稱摘花盜蜜,片不沾衣的陰三手。
陰三手不是他成為小偷之后,人們送他的外號,他姓陰,這個名字從他化形為人的那天起,便一直伴隨著他。
因為他真的有三只手,那是他的天賦神通。
沒人知道這第三只手是如何使用的,只知道有了這一只手,天下便沒有他想偷卻偷不到的東西。
盜賊之首的名號,便完全仰仗著他的第三只手。
然而幾個月之前,陰三手失了手。
這里的失手不是指偷東西不成,而是真的失去了他的第三只手。
雪娘不知道那次師父出去是為了偷什么東西,只知道師父對那次行動極為重視,準備十分充足,卻鎩羽而歸。
那次師父不僅東西沒有偷到,胸前的第三只手也被人砍了去,異常失落,在留給她一張照片,要她找到照片里那個年輕人后,便出門而走,不知去向。
照片里寫著中級寵物醫師魯岐。
在杜家晚宴見到魯老板之后,雪娘先是驚呆,隨即便對于那一次行動中,師父身上究竟發生了什么充滿好奇,可一時之間聯系不到師父,便一咬牙,跟隨魯杜二人,再度來到漁船之上。
“咚!”
雪娘的身影翻過一米多高的欄桿,穩穩落在漂浮在漁船旁側的小小皮筏之上,火紅皮草的下落稍顯遲滯,露出些許。
這只皮筏是她來時的交通工具。
只不過來時以秘法將繩索繞在船上,借了不少力氣,離開時,就要辛苦著美嬌娘親自揮舞船槳了。
時間倉促,她并沒有時間準備機動船,況且機動船的發動機聲會增加暴露自己的風險。
饒是妖怪,雪娘也不是身強力壯的主兒,左劃右劃幾下之后,便覺得頸肩酸麻,渾身乏力,好在回頭望去,碩大的漁船已經隱沒在夜色之中,只留下模糊而冰冷的輪廓,水面波平浪靜,并無追兵趕來。
她不由得松了口氣,但也不敢因此懈怠,勉強拖動疲憊的雙臂,橡皮筏加速行進。
只是,她不明白,這皮筏看似不算沉重,為何劃起來如此費勁,好像船上除了她以外,還有別人似的。
想到這里,雪娘看了看空蕩蕩的皮筏,一股寒意自后背攀升,隨即趕忙搖搖頭,甩開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
和諧社會,哪里會鬧鬼呢?
等到離開漁船百米余遠,徹底失去了漁船的形跡,雪娘這才長舒一口氣,十分厭惡地將船槳摔到皮筏之上仰天躺倒下去。
好在此刻是順流,就算沒有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