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昭淺淺的笑了笑,卻覺得腦袋越發的昏沉,眼皮也越來越沉重,他不想睡,卻偏偏很不安生的睡了過去。
睡夢中一會兒仿佛回到當日大火燒身之時的場景,又仿佛處于方才那大樹之下的冰天雪地一般。
宴之婳見君昭皺著眉頭,被子下的身體偶爾不安的動著,抓著她的手收得緊緊的,內心焦急,想要幫著君昭分但一些他的痛苦,但痛苦這種東西,旁人如何幫得了,只有靠自己慢慢捱。
她想著她每次生病的時候,宴三夫人就抱著她,一邊輕輕柔柔的拍著她的被,一邊溫溫柔柔的跟她說話,跟她講故事,跟她唱歌,她饒是在病魔中卻詭異的覺得好受了許多。既然分擔不了,但緩解轉移總是可以的。
于是她脫了自己的鞋子和外衣,爬到床里頭,將君昭抱進自己懷里,學著記憶中宴三夫人的樣子,輕輕柔柔的跟君昭說話“夫君,我知道你不好受,你堅持一會兒,喜鵲很快就會把藥熬好端過來的,吃了藥就不會難受了,就會很快好起來的。”
“等你的風寒好了,白公子就可以繼續為你診治了,等你的身子徹底好了,我們就可以一道回京都了,就可以見到母后,見到父親母親還有弟弟了。母后一定很想念你,你也一定在心中默默的掛念母后的吧。”
“母后那么好,我們以后一起好好的孝順她,讓她開開心心的,讓她不在受到傷害好不好。”
君昭于迷糊中,零零散散的聽到“夫君”、“母后”這些字眼,仿佛回到了上輩子,上輩子皇后為了保證他的帝位不旁落,被他的父皇逼著殉葬了。可是君昭知道,她的母后這輩子的夙愿就是離開皇宮,就是不跟皇上葬在同一個地方。
她死,是不想跟那個薄情寡義的人死在一起的。
卻因為他的無能、無用和任性,不得不用這樣的方式來保全他。
畫面一轉,他恍然間似乎又看到一支利劍射向他,宴之婳毅然的擋在了他的前面,然后狠狠的推開他,對他喊道“皇上,你快走,你快走……”
可那個時候,四周已經開始燃起了熊熊烈火,他的人也已經被殺得七七八八了,他如何走,又往哪里走。
宴之婳還懷著他的孩兒啊,他眼睜睜的看著那利劍射透了宴之婳的腹部。
他最在意的人,都留在了這里,他要往哪里走,他拖著這個要死不活的身體活著有什么用。
那支利劍射透的不僅僅是宴之婳的身體,還射透了他的心。
他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抱起了宴之婳,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龍椅之上坐著,隔著火光看著外面的宴丞相的臉。
宴丞相明明滿頭銀發,卻在火光的照耀下顯得精神矍鑠、眸光明亮,他的臉上掛著勝利的笑容,那笑容中夾雜著對他的不屑和嘲諷。
宴之婳發現君昭在劇烈的掙扎著,口中呢喃的喊著“婳兒、婳兒……母后……不要……”他說話的聲音斷斷續續的,且不安極了,惶恐極了。
緊閉著的眼角,還留下了淚水。
悲涼又脆弱。
君昭從未喚過她婳兒,他們成親以來,君昭都是喚她太子妃或者夫人。
宴之婳不知道君昭夢見了什么,但見他這般痛苦,夢里都還念叨著她和皇后,只覺得自己說錯了話,讓他夢到了不好的事情。
她心疼眼睛都紅了,視線也不自覺的模糊了。
她不知道君昭為何哭,也不知道他渾身透露出來的那股悲涼是從何而來的,但就是好心疼好心疼。
她輕輕的吻了吻君昭的額頭,聲音越發的輕柔的安撫道“夫君,我在的,母后也在的,我們都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好不好,不要害怕,我們會陪著你的。”
她抱著他,輕輕的拍著他的背,努力的想要撫平他夢中的事情帶給他的不安,口中不在提她自己和皇后,而是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