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言,北京人,家里有自己的企業,從小就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同時各方面都很優秀,今年十九歲,剛上大學,被家里人保護得很好,幾乎沒怎么受過傷,就連父母離婚家里都處理得十分妥當,并未留下任何童年陰影。
安父安母在他四歲的時候就離婚了。那時候他幾乎沒什么記憶,只知道從記事起自己就有一個爸爸和一個漂亮阿姨生活在一個房子里,還有一個媽媽,住在南京,每周他們都會見一次面。
媽媽很愛安言,對安言特別好,安言也愛媽媽,見面時間不多但特別粘人。到了假期都會去南京陪媽媽住一段時間。
凌晨六點,天空還是一片灰黑。很奇怪這一天安言早早地醒來了,總感覺心口悶悶的,怎么也睡不著。
沒過多久,安言的房門被敲響了,敲門的聲音很舒緩,有節奏,不急不躁,安言很熟悉,是王姐——家里的傭人,負責飲食起居的打理,是個很溫和、很優雅的人。
“安言,起來了,先生在樓下等你。”王姐依舊很從容。她直接喊安言的姓名,但因為聲音溫和并不顯得突兀,反而有一種微妙的慈愛感。
安言看了一眼床頭的時間,6:11,還是很早。他又縮回了被窩,微微活動了一下頸部,悠悠問到:“這么早,是出什么事情了嗎?”安言略感煩躁,聲音有些沙啞。
“不知道。但是董事長和先生已經起來了,他們在等你。”王姐依舊不慌不忙,完全聽不出有什么緊急的事情。沒有再催安言,也沒有離開。
磨蹭了一會,安言從床上坐起,答到:“好,我知道了,馬上就來。”
王姐說:“好。”微微頷首,下了樓。
十分鐘后,安言洗漱好從房間出來。安卓守站在窗邊,穿著正裝,抽著煙。爺爺,也就是王姐口中的董事長安遠之,他坐在沙發上,眼里泛著點點淚光。
安言感覺到了氣氛的壓抑,皺了皺眉,不確定地開口問:“發、發生了什么事嗎?”
聞言,安卓守回過頭來,他說:“阿言,你媽媽她……”
“你媽媽她出了點事,我們需要過去一趟。”安遠之打斷了父親的話。他不敢直接告訴安言。
“收拾一下東西,七點的飛機。”
下飛機后,安言的感覺很不好,說不出來什么感覺,心底一陣陣浮躁,他催司機開快些。
但是汽車并沒有開往母親的住處,而是停在了一家墓園門前,直到現在,安言終于發現了有什么不對,終于知道爺爺所謂的“出了點事”。
終于他沒能見到母親宋顏的最后一面,尸首都沒能看一眼,留給他的只是一盒冷冷的死灰,和一座未下葬的墓碑。
安遠之說:“小言,你母親她……離開了。”
安言盯著自家爺爺,他一臉無法相信,明明前不久還見過的,怎么忽然之間就告訴他,那人離開了。他沒辦法接受,他不相信,怎么會,怎么會說離開就離開了呢!
“離、離開,是什么意思?”安言的聲音都在顫抖,他依舊無法相信,他在向安遠之確認,他希望是自己聽錯了,或者是理解得不對,他希望爺爺可以和藹對他笑,然后說:“傻孩子,爺爺跟你開玩笑呢!”
可事實上,他并沒有聽錯,也沒有理解錯,爺爺也無奈地戳穿了這個借口。
他說:“就是你以為的那個意思。小顏……離開了,就在里面,小言,我們、我們去送送她吧!”他看著墓園,眼眶已經濕了。
那時,安言感覺周圍都變得黑乎乎的,天好像——塌了。
或許對于江戀而已,這樣的苦楚已經是家常便飯,六歲的時候就體驗完了,但對于安言,十九年來,這是第一次,差不多已經可以疼得他丟掉半條命了。
兩年前,宋顏查出肝癌晚期,堅持到現在著實已經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