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后,慕楓再到露華樓時,帶來一首詩。
“五陵少年金市東,銀鞍白馬度春風。落花踏盡游何處,笑入胡姬酒肆中。”
九兒對著桃花箋上飄逸的墨字出神良久。
“好一個江湖少年郎,二哥哥可知是出自何人之手?”九兒毫不吝惜贊美,滿目流盼地抬頭問著慕楓。
“李太白。”早就料到九兒會問,他特意尋人打聽。
“兄長同他可有交情?若與如此胸懷之人為友,定是快活!”
慕楓一時難以回答,若他告訴九兒,李太白如今與這首詩中的少年完全相反,不知妹妹會有何想法。
李太白,單名一個白字。不久前回到長安,未料干謁無門,窮愁潦倒。與禁衛軍天武百騎中的幾個人相交行樂,浪游頹廢,日以斗雞走狗、飲酒賭博為事。慕楓身為都頭,自然聽說了不少。幾日前,曾在玄武門以打架斗毆驚動了憲臺,為此軍中人還特意求著慕楓去救出了他。雖有心相交,然此人并不適自己的群體,屢受排擠,甚至有時會被莫名地凌辱。也唯有慕楓偶爾會為他說上幾句話,幫襯些。
“李兄過不久便要離開都城……他自有江湖人的豪情,怎能偏安一隅,在這紙醉金迷的長安甘當困獸!”慕楓打心底里佩服這位大他十歲的而立“少年郎”,既然無力相助,只盼他能早日脫離這樣的生活,。他懂他渴望仕途,他也希望他有朝一日得以仗劍報國。
九兒本是期待能與此人有一面之緣也好,卻未料到在他離開長安前終是未尋得一絲機會。
她不信“文人相輕”那一套說辭,堅持讓慕楓代自己表達仰慕之意。她取來杏花箋,即興成句,句讀成詩,也隨著問候一起帶給這位游子。
慕楓不忍心打斷九兒的熱情,只得順著她來。
書信罷,九兒打開桌上的桃木小盒,取出小印扣了下去。信箋尾部赫然三字;九凰客。
“胡姬酒肆?未曾聽聞平康坊有這樣的酒家。”九兒又拿起桃花箋細細端詳。
“誒呀我的好妹妹,光顧與你說李兄,竟忘記來找你的正事!今日本就是要帶你去胡姬酒肆看看的。”慕楓拍拍腦門,咬牙撇嘴。
九兒頓時興奮起來,自曲江一行后,她便未曾出門。今日尋得這樣的好機會,她自然是樂意至極。
“我去和秋娘說,你準備準備,馬車上等我。”慕楓邊說邊出門去尋假母。
……
平康坊,歸漠苑。
馬車還未駛及酒肆,前路便人頭攢動。二人只得下車,步行前往。
中途,慕楓去錢莊換了些碎銀,九兒在對門的茶水亭坐著等待。
“三哥,這是剛從歸漠苑沽酒歸來?”小二招呼著絡腮胡大漢坐下。
“那歸漠苑的酒,可真是稀罕!今日他家胡姬還邀我品嘗了一杯叫什么來著?哦!龍膏酒!”大漢有些醉意,放大聲音說著。
“龍膏酒?”人們好奇地看向他。只見那人拿起腰間的葫蘆,打開,高舉頭頂晃了晃,四周瞬間滿溢酒香。他接著炫耀“那龍膏酒,黑如純漆,飲之令人神爽。我這酒壺里,便是她店里新上的龍膏酒。搶破腦袋才打到這一壺!”
眾人皆咋舌。
“不過這歸漠苑,最美的不是酒啊!”大漢閉起眼來,滿是陶醉。
“說的是,聽聞那賣酒女以紗蒙面,卻擋不住一雙多情美目。身姿婀娜,說起話來酥到骨子里……”說話的人打了個啰嗦,也同樣閉起眼睛。
“你聽說了嗎?那賣酒女原是奴隸,未想天降福祉,得到了天子的特赦令!誰知那張紙上的玉璽是真是假!”
“我前日去時,小娘子還毫不介懷地展示給大伙看呢!想來假不了,不然那可是死罪!”
“死罪?她有那慕二公子護著呢!”
“你說的可是上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