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少女氣勢洶洶逼近,本欲閃身避開的離泓忽然打消了念頭。他漆黑的眼底泛出一縷謔笑,任由匕首尖端刺入頸間,一滴紅得妖異的血液順著他修長的脖子劃過鎖骨,直沒入鮮紅的衣領內。
丁若羽見傷到了他,趕緊抽回右手,側過臉不再望他,模樣冷冰冰的“憑你的功力,我不信你躲不開?!?
“是能躲開,”離泓優雅地笑著,卻伸手胡亂在傷口上一抹,“可我也不信你會真的要殺我?!?
丁若羽心中一顫,再向他看去,想要確認他眼底的信任,但卻看到這么副場景。
脖子上原本沒多大的傷口被他方才一抹反而撕裂了,血越流越多。丁若羽不由怒道“你亂動什么?這么不拿自己當回事,今后也別指望我替你做任何事!”
口頭雖這么說著,人卻主動上前,扯下日常備著的干凈紗布,細細包扎起來。
不過稍微使了一下苦肉計,就讓她又急又氣,她的心里似乎很在乎他。離泓嘴角的笑意漸濃,眼底卻藏匿著一絲悲哀?;蛟S要不了多久,眼前之人便會幫他了了那個夙愿……只是日后,怕再也見不著她了。
丁若羽常年握兵刃起了粗繭的指尖不小心觸碰到離泓冰冷的肌膚,突然記起幼時他們曾共乘一馬的情景。他的身體總是冷冰冰的,到底怎么回事?她不覺將掌心貼在他頸間脈搏上,希望能傳點熱度給他。
“咳……”感覺到她的異樣,離泓低咳提醒,丁若羽卻毫無反應。他輕嘆,抓住她纖細的手腕,好笑道,“你在做什么?”
丁若羽仰起臉,雙眸清明如水,冷靜得沒有一絲情愫“我在想,你體溫低得不大正常?!?
她的目光清澈而理智,甚至稍微還有些淡漠,離泓心底忽然涌起一點點酸澀。
“對了,你提前去北煜祥云城,最好明日一早動身。”他抓著她手腕,又盯住了她眼睛,“尋到姜國質子,告訴他我的計劃……之后的一切行動,有他來安排。”
“那其他的人……”丁若羽費了好大力氣才掙脫。
“我會派人跟他們解釋?!彪x泓笑了笑,頭也不回地向塔內走去,轉眼消失無蹤。
丁若羽垂著頭往回走,次日天剛亮就來到死士營大鐵門外。鐵欄桿上拴著匹瘦馬,馬背上還馱著個包裹,顯然國師已替她打點好了一切。
事已至此,她只得跨上馬背,揚鞭啟程。一回想起鎮魔塔下離泓冷酷無情的話語,丁若羽就感到很不舒服。如果哪天自己對他沒有用處了,他是不是也會這樣不痛不癢地將她的存在隨意抹殺掉?
她不愿深究這個問題,也不想知道結果。目前,要在西炎國有尊嚴地活下去,她只有留在他身邊,努力讓他覺得自己對他是有利的。
直到她能夠了無牽掛、坦然離開他,以東平侯嫡女的身份重回這世上。
前緣舊事,就再與她無關。
兩日后大皇子便要出使煜國,陳嵐也開始準備起來。這天,巫皇的出發命令終于下達了,她與另外兩名男殺手騎上巫教精心準備的千里良駒,日夜兼程直奔煜國皇都祥云城。
陳嵐忽然就憶起多年前初次被送至煜國的場景。
那個時候她才五六歲,還不知天羅地網是怎樣的所在。物是人非、經年歸還,煙雨朦朧的祥云城繁華猶似往昔,卻不復故人容顏。她想到仙人般清俊飄逸面蘊病容的姜國王爺,想到外表艷若桃李雖然從不積口德卻處處幫助大家的錦娘,想到醉煙樓和沐火府上往來言笑的老老少少……他們可都安好?
一路上,因為與那兩個男殺手并不熟識,陳嵐幾乎沒怎么開口說話。她猜測他們很可能是流焰的心腹殺手,這次帶上她,目的之一便是看她有無二心。
此刻,他們來到一處并不算大的酒肆打尖。隨便點了幾個菜后,陳嵐想到本應同行的丁若羽,疑問道“巧兒為何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