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這天命賭坊印出的寶鈔您可也沒少拿,白銀您也沒少換!”
“熊大人莫急,聽鄙人逐一細說。”汪善眸緩聲降調。敖廣示意熊韜略莫插話,虎背熊腰的兵部尚書只能作一聲悶哼,汪善眸軟簌簌一笑,繼續進言獻策,“小兒的狂言瞽說,真假已無足輕重,陛下要的是態度。吾等態度若足夠虔誠,比馬黨更為碧血丹心,陛下心中的那根戒尺就打不到大人們身上,相反,襯的馬黨一個個不僧不俗不識相。”
“陛下萬一借勢削我等官職,如何?”紀盈問。
“紀大人過慮了,”汪善眸軟簌簌再笑“所謂瘡大難處理,民怨再濃,朝臣才是國本。眼下南蠻亂黨未平、東夷倭奴覬覦,陛下的太平盛世焉能離得開諸位。”
眾人頷首附和,紀盈捋了捋那綹瘠薄的胡須,再道“汪兄可有何良策?”
汪善眸“仔細盤剝,貪墨事小,壓制黨爭為大,陛下至高無上的威儀更不容人挑戰。因此后日例朝,諸位要先行出列認罪,但切莫把話說死。大人們盡皆投誠,其他人自然爭相叩地,滿殿請罪大臣,必然能滿足陛下尚能掌控一切的心跡;屆時再由相爺出面,提議組建一個三法司之外的部門追查此事,請旨嚴辦,反而彰顯相爺胸襟。”
紀盈疑問“這前者倒能想來,也可辦,但這后者是何意?”
敖廣亦問“老夫也有此惑,本相安靜聽命,已是胸襟開闊,何以還叫老夫請旨嚴辦?”
汪善眸“小兒告刁狀不假,我等借花獻佛亦未嘗不可。”
紀盈促狹著眼,沉吟“汪兄是指金翼?”
汪善眸眼窩半陷,再詭譎地縮了縮脖“對,金翼。陛下手底的上百個金翼,一直抬不到明面,不就因當年鐵硯公三番死諫,道什么‘任人之道,要在不疑。寧可艱于擇人,不可輕任而不信。’結果如何,叫一閹宦聯手……”汪善眸咳了聲,瞥眼敖廣臉色轉話道“陛下誰都不信。金翼不過是他撒在朝堂之外的耳朵眼睛。遲遲不端出明面,終是礙于傅硯石朝堂余音兒,怕落了不信百官的口實。相爺若能助金翼正身,陛下豈能不體念相爺。”
紀盈“真叫金翼去查,事情不都得水落石出?”
汪善眸“不論金翼查出什么,陛下只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還是那句‘瘡大難處理’。”說時他抖了抖兩道稀疏的胡子,十分地看穿古今,“戴上紗帽嘴就歪,無貪哪來清。邀名射利,何曾稀缺過;除舊更新,哪朝哪代能避免。豈是陛下能滌蕩干凈的。”
眾人聽完,倒全信服了他,敖廣思忖一刻道“那諸位先自求多福,還有,迅速將各自門面掃干凈,每件事情,找幾個小官頂罪。”
眾人依命“是。”
俯首下位的胡惟仁忽道“相爺,周大人今日不來,可是在生氣?”
敖廣冷誚一聲“他那蠢兒子沒我兒才學,去博個三鼎甲光耀門楣,還非要買個進士身份自取其辱。那貢院取才的地方,真以為是錢就能解決的。”
話是真話,亦不刻薄,但際遇相近的紀盈委實下不來臉面。畢竟他三個兒子終身不得再科考,堪比一道天雷砸身上。他一口惡氣本就噎在嗓子眼,經敖廣無心一刺,更是面色發黑。汪善眸察情,忙拆補幾句場面話,紀盈只得悶聲不語。幸虧他尚不知,周鼐懷里的東西乃廉衡塞入,若叫他知曉真相,葫蘆廟一整條街鐵定一把火燒旺。
貍叔將敖黨耳報內容,深夜遞入世子府時,明胤對小鬼惹下的這樁遺禍不免直揉眉心。藏在夜幕里十多年的金翼,可不是那么好對付的。末了只能吩咐秋廩,看好葫蘆廟,守好天牢。畢竟時機未到,動用資源翦除敖黨,是一種十分愚蠢的行徑。這京城的平衡,現今還不能打破。
一夜淺眠。
今日大殿,一切如諸人料算,明皇龍顏大悅。雖說降旨查處貪吏,語調卻分外寬和“左相稟議十分中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