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給工事。本來,這算一個比較完備的管控網絡。奈何法久弊生,從圣祖建朝到現在,整整六十年了,這鑄錢、鑄鈔制度早已是土崩魚爛,尤其在十年前,批準各行省可各自鑄造通行寶鈔時,這鈔法可謂爛到極致。包括太倉銀庫,也是銀鼠遍地。如果不從根骨上拔毒,衰敗民業和傾頹國運,絕難得到解決。”
周遠圖待他辭氣冷靜后方道“這上來就動戶部和工部的碗,不妥吧?”
趙自培跟道“且這一切目前僅止于設想,如何開展尚未綢繆,還有,又如何向陛下提出?又如何說服陛下答允此事?這一切可皆是未知啊。”
一直沉默在側的廉衡,終緩緩開口“陛下這邊,交給我。”
幾人不覺一怔。
趙自培“看來駙馬爺,已找好了敲門磚?”
廉衡點頭“導火索已備好,就差擦燃火絨了。”
相里為甫“你想先動戶部?”
廉衡搖頭“戶部日前經我朝堂揭短,現已風聲鶴唳防備過當,我可不去觸他們霉頭。”
錢輅“那你是要?”
廉衡看向相里為甫“我想先動,相爺管轄的刑、工二部。”
相里為甫微微蹙眉,并未接話。
趙自培詫道“你這是何意?為何先動他們?”
廉衡望向周遠圖“老先生,昨晚您問的那幾個問題不妨再一一問出,待各抒己見后,我再說明我為何要先動他們。”
周遠圖點頭,沉聲道“老朽一惑這寶鈔防偽一旦解決,真正擔起寶鈔改革重任的,將是諸位里哪位?”
錢輅亢聲道“即便刀斧脅身,我錢輅義不容辭。”
周遠圖點頭致敬,爾后追問“好。那我且問,投放新鈔之時,和他并行的‘收繳舊鈔’之任務將如何開展?又由誰開展?總不至于還是靜仁你?縱管你三頭六臂,怕也干不來的。”
趙自培“依敝人看,錢大人負責新鈔發行再合適不過,畢竟是曾在提舉司待過一年的人,流程套路比我等皆清楚百倍。至于收繳舊鈔,不管是我還是周老,甚至相爺親自出山,都未必能做好,術業有專攻,需要業內老手。”
錢輅“趙大人是指?”
趙自培望向相里為甫“相爺以為呢?”
相里為甫啜了口茶“挺好。其人秉節持重,性慢,收繳工作又是項漫長而艱巨的任務,他再合適不過。”
趙自培再望向廉衡“駙馬爺以為呢?”
廉衡膝蓋已腫脹難忍,實在熬不住正坐,只好揖禮道句歉疚“晚輩失禮。”爾后慢慢散開四肢,往榻側斜靠了靠,整好身上絨毯,溫聲再道,“殿下此去南境,就是收尾去的,要不了半年,他們就都該回來了。”
在座幾人,除相里為甫外,俱是驚愕。
錢輅“襄王殿下,去了云南?”
趙自培“陛下竟允許他去?”
廉衡微微一笑“殿下又非擁兵造反,你們倒一個個緊張不輕。”
眾人被他這大逆不道的話給弄得又愣又怔又無奈,嗔他吧,你不知該嗔什么怎么嗔。是啊,襄王爺去趟云南而已,又非……果要造反,即便不涉云南,云南王四十萬精銳大可揮師北上!即便不赴黔州,九宮門照樣集結所有江湖勢力劍指宮城!明胤究竟有多大威力,或者說他母妃于他多大力量,以及他如何用將將二十年時間將此力量經營到深不可測,他們不敢去想,就像明皇一樣不會去想。想多了,徒然添堵,父子嫌隙。
而這也就難怪,明胤離京那日,太子明晟為何陰云重重神思不寧,心里幾無安全,在東宮長信殿踱來踱去,整整半日。太子爺深知,同明胤相比,自己及馬黨那幾個擁躉,往往不堪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