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刀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待看清是這個不修邊幅的粗獷男子刮胡子而非尋短見,費遺才著實呼出一口氣,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刮了一半胡子的赤游身邊,弱弱地問道,“你說是吧?我覺得吧……我也沒必要去……”
赤游冷笑一聲,斜眼看了看一臉堆笑的費遺,看了看他的嘴巴,又看了看他弱不禁風的文弱書生模樣,仿佛自言自語般說道,“胸有乾坤?腹藏良謀?還正氣浩然非你我之輩可比?夸扶老爺子是不是老糊涂了……竟然這么評價你?你若走我也知道你要去哪里,聽老爺子說過,你去過武府想找萬國定橋討要官位一展抱負?御明城里武府的政武司司長萬國定橋哪會稀罕你這樣的小雞仔?我就跟你實說了吧,就算你再去御明城,也還是一樣的光景,倒不如跟我去御田村找夸扶老爺子,讓他提點提點你總好過你自己去敲那些個冤枉門。”
費遺撅撅嘴,突然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朗聲嘲諷道,“在下為了功名?為了一展抱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如今這世道,已經走到了關鍵的時刻,風云莫測變化多端,今天還是歌舞升平,明朝就是殘垣斷壁!你們這些個莽夫就知道練兵習武,卻不知最后會成為了誰的手中刀,最后殺得昏天暗地,直至倒在血泊里都不知道為了個什么?我不是求你們,是為了救你們!原本想著天賜城城主穹起何等英雄,定然明白這個道理,但是不想他明白這個道理卻不信這個道理,說到底,還是不相信這個大爭之世的冷漠凄涼,依然靠著江湖義氣行廟堂之事,如今攻下了天賜城的黑玄東進的勢頭哪會停止?正是生死存亡之所在,一步錯步步錯的關鍵時刻,你們用人生疑,瞻前顧后也就算了,還譏笑書生百無一用?真是荒謬!”
“少廢話,說得你就沒半點私心一樣,大爭之世說了那么多遍,你費遺爭個什么啊?還不是他娘的功名利祿?”赤游刮干凈了胡子,頭發也梳理成了背頭披肩的一襲長發,看著真個少了些粗獷男人的邋遢,多了些瀟灑倜儻的風流味道,可他的言語間,卻還是一如既往的蠻橫直接,“老子最煩你們說什么書生武生的,書生如何武生又當如何?書生里故作斯文實則一肚子男盜女娼的無賴多的是,武生里也有欺軟怕硬無利不往的奸詐小人,有啥好說的?”
感覺有些言語激動的赤游穩了穩情緒,緩緩說道,“我看那,所謂武也好,文也好,不過是一門營生一個手段,年輕人你胸懷蒼生天下,但那是你的天地,你的江湖,你還要知道大家的天下,大家的江湖是個怎么樣的,現今我想這夸扶老爺子也就是想讓你看看,當今那些一怒而一下震動的一方梟雄們究竟是怎么樣的,只有這樣才能讓你有所目標。”
赤游看了看從后面驛站里走出來的衛何,朝他努努嘴說道,“還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