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前,鬼無門的邊緣。
在鬼無門邊緣游走的時候,衛何看到這漫天的狂沙,恍惚間仿佛這漫天的黃沙就是天地間一道黃絹,一紙熟宣,衛何手上開始揮舞各種起筆動作,他的眼里閃過那些和他多多少少都有些緣分的人物,他柔和地轉動著,用食指和中指當成筆的樣子,時而輾轉騰挪時而停頓凝神,筆觸們在風沙間隨著衛何的翩翩起舞紛紛變換著精妙無比的姿態,而這一筆一劃的痕跡卻又透著笨拙和質樸,當真到了大家畫師大道至簡,大巧若拙的境界,而衛何也不拘泥于那些藏巧露拙的境界,忽然之間又非常矯情地連出一筆精妙絕倫,由粗變細又變粗的筆觸,隨手一揮,又瀟灑地將風化為筆墨,濺出的點點墨跡般的風壓吹開黃沙,在漫天黃沙的大幕下,這個絲毫不懂武功的人竟然以指為筆,由筆化刀,當下演練出一套極為精妙的刀法。
而衛何也在這轉合啟承間完成了自己心中的山海境的描述,雖然黃沙依然還是原來的樣子,但是在衛何眼中,那副心里的畫作已經繪制完成,衛何閉眼回顧了剛才的一筆筆或笨拙或精妙的筆觸,果然是渾然天成,他望著黃山傻傻笑著,而黃沙漸漸息止,衛何看到了這一股小風沙過后的點點星空。
“這副畫,敬叁目,敬穹起,敬準隼,敬黑薩,敬那燈火通明的擷英閣,也敬給了天賜一城的山海境?!毙l何喃喃說道,他想起了那么多人那么多地方,唯獨沒有想到傅山水和拙書不言,因為衛何覺得這些人和他一樣,只是別人的指路人,可誰又恰恰就是誰的指路人呢?這世道使然,行路人和指路人不都是一樣么?
衛何定了定飄散的思緒,深深地呼吸一口,只感覺渾身的力量涌上心頭,那幅畫就滿滿出現了,衛何朝天一指,欲再次以指化筆,揮毫作畫,可是兩道寒光飛過,他放在一邊的兩把刀卻順著衛何的一指飛了過去,在衛何前面的空中劃開兩道漂亮的虛無刀鋒,衛何一愣,看著拿兩把刀仿佛知曉這一筆的盡頭一般,飛到了指定的地方又笨拙地筆直落在了地上,衛何淡淡笑著說道,“兩位朋友怕也是想隨我一舞?”
兩把再次掉落在沙地的刀并沒表示什么,衛何想起傅山水曾經和他說過,畫技至高之人,有時會留下幾筆敗筆,或者是多余的筆觸,比如說收筆時不慎留在畫紙上的回鋒,比如說濺出的墨汁等等,但是這些筆觸就好像是一種和畫建立起的緣分,其中微妙不可言明,衛何想著,看著兩把刀,笑著說,“這兩位若是在作畫時與我一起飛舞,不也是一種我既在操縱卻無法操縱的玄妙么?”
說罷,衛何雙指一個空提,頓時感覺豪氣萬丈,他的腦海里再次想出了那副山海境,不禁豪氣萬丈,低喝一聲,“起筆!”那本還是風平浪靜的沙漠卻開始卷起一陣陣微小的風沙,兩把刀頓時懸在衛何眼前,刀鋒朝外,衛何頓時感覺舒爽,再次將剛才的畫作描摹一遍,不過在描摹到一半的時候,有些剛才即興之作他也記不得了,只是想著筆觸的意境,而不顧筆畫是否還是原來的樣子,漸漸的,風沙之中的衛何或騰躍或伏地,整個身形變得玄妙而富有變化,那兩把佩刀和刀把上的鎖鏈在衛何的指揮下隨著他的身子環繞變化,竟然越飛越塊,漸漸地變成兩股刀光,而舞到最后,奇跡般地出現了一些微弱的斬擊,最后一筆結束,衛何依舊低喝一聲:“畢!”頓時兩把佩刀同時朝一個方向劃出橫豎兩道,一股頗有氣勢的十字斬擊霎時間向衛何手指的方向飛出。
“十字斬擊?空手御刀?”身后一個詫異的聲音響起,衛何猛然轉頭一看,是被斬擊驚醒的赤游,他瞇縫這眼睛,看著眼前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年輕人,緩緩說道,“剛才那套刀法竟然可以空手御雙刀一百三十式,沒有城主級別的神元,是不可能操縱的?!?
“不是刀,我剛才在畫畫啊……”衛何呆呆地說道,“畫著畫著,我又想起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