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聽她天真的話語,氣得直冒煙“你想都別想!不準你離開順京!”
說著又一把將桌面的銀票收起來揣進懷里。
孟星瀾急了,趕忙去搶“還給我,是我的!”
已然來不及了,陸知辰收好銀票起身欲走。孟星瀾去扒他衣服,咬牙切齒說道“你還給我啊,怎的如此無賴啊!”
她的聲音漸漸帶了哭腔,這筆錢對她很重要,這是她多年來所有的積蓄。之前沒有離開侯府的念頭,給出去也就給了。現在眼看著能拿到手,一轉眼又給小流氓無理奪去。
陸知辰沉默著,什么話也不說,一手堅定護著胸口的銀票,任她用力掰,由她折騰。
許久,孟星瀾累了,眼中含著哀怨之色,抱著陸知辰的胳膊求他“你把銀票還給我好不好?這件事情真的對我很重要。”
陸知辰不為所動,淡淡答了句“你的安危也很重要。”
眼見無望,孟星瀾放開他,跌坐在凳子上,一臉頹喪。她嘆著氣說“行罷,你拿走罷。我再想其它辦法。”
陸知辰一言不發,去拉書桌抽屜看有沒有值錢的物件,又拉開衣柜一寸寸查看,再把她的床鋪抖落一遍,整個房間全都翻箱倒柜,角角落落絲毫沒有遺漏。除了那根銀簪,實沒有什么能拿去當鋪換錢的物件。她居然連只玉鐲都沒有。
要是換做以前,他一定嘲諷“孟小姐你怎么如此窮酸?”可是經過那一夜,他并不知道該用什么態度面對她,甚至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他知道自己這樣做,孟星瀾會對他失望,但總比冒冒失失出了事要好。
孟星瀾看他翻找,連凳子都不坐了,抱著胳膊縮著身子蹲到地上。如果說爹和二叔看重的是她的清白,實則破壞的是她的人身自由,那么陸知辰這些作為,破壞的是她的個人隱私。
“你們都一樣。都是一樣的……”她蹲在地上喃喃自語,覺得自己被關在樊籠里。
小時候覺得順京很大,跟二叔一起怎么逛都不嫌無聊;長大了,發現順京好小,根本容不下她。她追求的個人自由,人身權利,順京沒有一個人能給她。以前護著她的人,現在個個壓得她喘不過氣。
陸知辰查完房間,看她小小一個人兒蹲在地上,孤苦無依的樣子,有些于心不忍。
可是他又是什么立場,又該說些什么呢?
九王爺為她把寵妾殺了,這消息還熱乎著。只要他出門,就聽到有人嚼這個話頭。就算他砸了店,打了人,也不敢叫人住嘴,他有什么立場提這樣的要求?
“我以后每日都來,如果你不在,就立刻報官。孟星瀾,我說到做到。”陸知辰一字一字說道,每個字都像冰塊一樣從嘴里迸出,周圍空氣似乎更冷了一些。
孟星瀾垂著頭“陸知辰,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這樣對我?”
什么仇?他們有仇嗎?
什么怨?何時有過怨?
陸知辰沒法回答,僵立著,身體站成一棵孤獨的樹。
良久,陸知辰問她“為何離家出走?”聲音淡淡的,透著疲憊。
“我也不想的,可是必須走啊。”孟星瀾又像是魂游天外一樣,不甚真切地說著,“你們想要的,我給不了。我想要的,你們也給不了。”
她抬起頭看一眼陸知辰,又低下去,喃喃道“我不想一輩子困死在高墻深院里,人活著不是為了名節,活著還可以做很多事情,還可以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切。”
“我在順京的命運,一眼望到盡頭。”她的眼底涌出悲傷,“如果不走,滿了十五就要嫁出去,繼續在另一個高墻深院里度過余生。”
“我不想要這樣的生活。”孟星瀾白皙的臉龐流下兩道淚水,她把臉埋進臂彎,不讓陸知辰看到。
她所言之意,陸知辰完全沒有想過。也是,誰會去思考司空見慣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