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叫陽泰的鎮上,長途跋涉的人最怕遇到雨雪天氣,就算穿了蓑衣也支撐不住全天趕路,早晚淋得濕透透的。
孟星瀾也怕。十月了,這種天氣感個冒也容易死人。雖然二叔是大夫,但那些樹皮草根她總是不太信得過?;蛘哒f除了二叔,別的大夫她一個都不信。烏海再好也不值得拿健康去拼,因此她跟陸知辰窩在客棧里連著待了好幾天。
孟星瀾拿紙筆在房里涂涂畫畫,試圖琢磨清楚海的旁邊就是連綿群山是個什么地形,方不方便行船。
她隨口問躺在榻上閉目養神的陸知辰“你去過楚國嗎?”
這兩日不用趕路,他休息得不錯,不過下雨天確實沒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可做,能多休息就多休息。
“沒去過。我在順京出生長大?!边@些都不是秘密,陸知辰也不怕告訴她。
“你呢?你在哪兒出生的?”陸知辰問她。
“……”
“孟星瀾,這不太公平罷?你問的我答了,我問的,你怎么裝聾作???”陸知辰依然閉著眼睛。
孟星瀾無法回答,只好找其他事情打岔“對了,你的生辰想要什么禮物?”
“哈!”陸知辰喜歡這個話題,“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可以啊。獨一份兒!”
“什么獨一份兒?”孟星瀾不解。
“我出生起就沒有過過生辰,也沒有人給我送禮物。所以無論你送我什么,都是唯一的生辰禮物。”陸知辰睜開雙眼望著她,有些激動還有些欣喜。
“???”孟星瀾擱下毛筆,拖了張圓凳子到榻前,坐過去跟他說話,“為什么家人不給你過生辰?”
話剛剛問出口,她猛地想起孟管家那夜調查過其母在生陸知辰時亡去。
榻上的陸知辰眼眸深沉,似笑非笑“我出生那日,我的母親因為難產去世了。所以每到我生辰,都過母親的忌日。給母親的墳擺滿吃的,燒些紙錢,清理雜草?;貋砑依镏竺娉?,吃完再去佛堂磕頭上香。”
他的臉浮現著混混特有的那種誰都不想搭理的桀驁神色“我爹不喜歡我,他覺得是我害死了我娘。小的時候,家里雇婆子帶我,還有我哥,他只比我大兩歲,什么都不懂的年紀因為我的出生沒了娘。我看得出來,我爹偏疼我哥?!?
孟星瀾靜靜坐著聽。
“我爹那時剛開鏢局不久,一年到頭在外頭奔波,有時過年也不在家里。他討厭看到我?!?
“后來長大些,我讀書不好,又愛惹是生非,我爹氣急了就讓我去跪佛堂。這些年下來,終于不再指望我什么,反正我哥很出色?!?
這是他的真心話,所以他苦練武功,想讓自己在父親面前有用,也想要好好活著,才能對得起母親給他一條命。
孟星瀾聽得心里不是滋味,天涯同是淪落人,都沒娘。她咬著嘴唇跟他說“你坐起來?!?
陸知辰不明所以,依言從榻上直起上半身,雙眼沒離開過她的面容。
她離開圓凳走到榻邊,雙手緩緩伸向陸知辰,給他一個正式擁抱。她把頭擱在陸知辰的肩頭,右手輕輕拍他的背,鄭重承諾“明年三月初一,我給你過生辰,送你生辰禮物,帶你玩一天?!?
陸知辰雙手撐著身體,不知道該不該去回抱她,腦子里一團漿糊,連呼吸都亂了,急切說道“你要說話算數!”
“嗯,我保證?!泵闲菫懛砰_他,微笑著盯住陸知辰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間,她感覺陸知辰眼里含著眼淚。這雙眼睛真好看,里面有星星。
“說來說去,你還沒告訴我,你喜歡什么?”
“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歡!”陸知辰心里喟嘆,石頭終于捂熱了。
這就有點頭痛,送禮要合心意才行,孟星瀾被這個簡單的問題難倒。她低頭看自己雙手,半生不熟的繡工,或者馬馬虎虎的水墨畫功,又或者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