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畫畫、寫字,可以做手工,可以縫衣服……有那么多的事情可以讓她消磨時間,可如今她卻瞎了。
短短的半年時間,她經歷了咽氣、重生、失明、恢復、再失明,以及所謂父母的惡心嘴臉,她看似樂觀積極,心底卻早已是千瘡百孔,一個瞎子,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古代,她要怎么繼續活下去?
冷風透過窗戶的縫隙吹進來,雖然陽光依然照在臉上,可她的心卻覺得好冷好冷,沒有半點溫暖。
她忽然想到了江華。
這段時間,她強迫自己不要去想他,可越是強迫,自己心里卻越是想他,那點淺淡的喜歡,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時候變得那么深刻,她真的好想他,單純的想他,想見見他,哪怕是聽他冷言冷語的說點什么都好,可他又在哪兒?
一個瞎子,見了他,又能怎么樣?
她想起那日華云郡主說起顧瀟然時候的表情,那一口一個瀟然哥哥,滿眼都是亮光,心頭一緊,眼底不受控制的發澀。
她吸了吸鼻子,半抬起臉,硬是把眼淚逼了回去,喃喃自嘲“不能哭的,憑什么哭,什么都不是,憑什么……”
瞎了就瞎了吧。
失去希望的等死的日子不是沒過過,無非是重新再來一次,還能比前世更慘嗎?
她拉了拉毯子,也靠到了軟塌上,和小石頭一起靠著,閉上了眼睛。風吹得她有點頭疼,靠著靠著就昏昏沉沉起來,半睡半醒,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摸了摸旁邊,小石頭已經不在。
她摸索著,把鞋拿了過來,摸了好幾次,確定正反才套上了腳。
自從眼睛看不見了之后,本就不愿意使喚下人的她越發的倔強,再不喊人。
她小心的摸著,撞到了軟塌邊上的花幾,撞到了桌子的拐角和圓凳,終于在桌子前穩穩坐下,倒了杯茶。
茶水溫度適宜,不冷也不熱。
魚薇薇抿了一口潤喉,起身,小心翼翼的往外,摸索了半晌,終于摸到了門,打開,她感覺到,面前似乎站了一個人。
“石大娘?”她本能探手去摸,“什么時——”
可她的手卻被人握住了,接著,另外一只手也被那人握在了掌心,那個人的手很寬厚,很大,很暖,他的身上,還有一股好聞的、熟悉又陌生的仿佛是處在夢中的藥香。
這么久以來,她的心跳第一次亂了。
她忘了縮回自己的手,“江、江華……”
他沒有應,動作矯健的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魚薇薇原本就不怎么清醒的頭腦越發昏沉起來,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被放在了床榻上,他正在拆她眼睛上的白布。
魚薇薇猛然抓住他的手“你是江華對不對?是你,就是你!”
顧瀟然從她握住自己手的那雙手,視線慢慢上移,一路掃過她纖細的手臂和比原來瘦了一大圈,尖的過分的下巴,深邃的眼底波紋暗涌,口氣卻輕松溫柔的從未見過。
“不是我又是誰?蠢丫頭,出了事不知道去百草堂留信找我嗎?”
魚薇薇眼淚唰一下就流了出來,此時此刻她真的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她狠狠的撲進了顧瀟然的懷里,緊緊的抱著他的肩背,“……我一直都在等你,我一直都在等……”她抽噎的說“你這么厲害的人,只要你想找,怎么可能找不到我,我以為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你有更重要的人去關心,你不找我只是因為我是個無所謂的人,你早忘了我了,你忘了我……”
她的聲音沙啞的厲害,那么委屈又可憐,眼淚一滴滴砸到顧瀟然的肩膀上,那么燙,透過衣服燙到了他的皮膚……今日蕭青賢親自上門,因為他答應過祖父要保蕭青賢的身體,才勉為其難見了一面,誰知卻得知這種事情。
在聽到魚薇薇失明的那一瞬,他所有對魚薇薇的不愉快全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