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賢看了看蘇揚,不形于色,“鎮遠放心,孤是微服而來,無人知曉!孤來就是想問問,趙道生是否真與將作監秘冊失竊一案有關?”
蘇揚還不能對趙道生是否與此案有關下定論,他搖頭“臣還未對他進行審訊,但根據嫌犯黎仕宏招供,不排除趙道生有作案嫌疑!還請殿下見諒,若是一般的案件,臣斷不會在沒有相應證據的情況下就直接抓人,但此案事關重大,必須打破常規偵辦程序,因為遲一天破案,被竊走的秘冊有可能就再也追不回來!”
“另外,請恕臣直言,殿下此行太過魯莽了一些,殿下以為微服出行就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但您知道朝中上下有多少雙眼睛一直在盯著您嗎?有很多人巴不得您行差踏錯,他們好趁機對您發難!”
李賢神色一怔,隨即面帶慚色“是孤思慮欠妥!不過,趙道生跟了孤多年,孤很清楚他的為人,他斷然不會做出盜竊秘冊之事,更不會背叛孤!”
蘇揚稍作思考就弄清了李賢的來意,他點了點頭說“臣明白殿下的意思,但臣身負皇帝交予的使命,責任重大,因此徇私枉法之事臣是絕不會做的!殿下,臣希望在這件案子結束之前,這是您與臣最后一次私下見面,這案子既然已經牽扯出趙道生,您更應該主動避嫌才對,不要讓臣難做!”
李賢一愣,他馬上明白了蘇揚的話中有話,臉色一緊“你懷疑孤是此案背后主使?”
蘇揚搖頭“殿下斷然不是,這一點臣深信不疑,因為只待陛下龍御歸天,整個天下都是殿下的,換做任何一個腦子還算正常的人做太子都不會這么干!但其他人可不會這么想,如果有人處心積慮要對付殿下,任何事情都可以成為一個借口,只要稍加裝飾就可以把整件事情上升到謀反的程度,這足以讓皇帝把對殿下的一切好感和寵愛都拋到九霄云外!”
蘇揚簡簡單單幾句話就讓李賢感覺到有一股巨大的寒意向他襲來。
李賢走了,蘇揚牽著馬站在街邊看著遠去的騾車,一個個疑惑不斷的出現在他的腦子里。
他口口聲聲說相信李賢與秘冊失竊案沒有關系,但他可不敢真的相信李賢就真的沒有可能干謀反之事。
唐朝的太子是最難當的,有權有勢有錢又有兵,還有自己的東宮小朝廷,但皇帝就是不死,而且兄弟又多,誰都想坐上那個寶座,險惡的環境讓歷任太子都背負著巨大的壓力,承受不住壓力沖動之下舉兵謀反想要逼迫皇帝退位的大有人在,李世民帶壞了榜樣,隨后他的兒子李承乾又效法之,可這家伙才能不足,沒有干贏老爹,最后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蘇揚很清楚李賢如今的處境并不比當初李承乾的處境好多少,皇帝李治還是很寵他這個太子的,但奈何他有一個強勢又想掌權的老母親,根本不慣著他,老父親又是個怕老婆的,你說他的日子好過才是怪!
因此蘇揚現在也莫不清楚這件案子到底是不是李賢在背后主使,如果李賢真是這件案子的背后主使,他得到的這些線索也太容易和順利了一些,簡直太順利了,順利得有些不太正常。
要知道李賢手底下可是還有一大票謀士,難道這些人都是一群酒囊飯袋,就連搞一個盜竊案都設計得如此粗糙,讓他只用了一天的時間就查出來了?
回到家的蘇揚來不及吃晚飯,他立即來到書房寫了一封密信,并把已經十二歲的郭知運叫來,把信交給他,“知運,你去一趟右金吾衛左街使署把這封信交給魏庸!現在天色不早了,敢在宵禁之前回家!”
“是,兄長!”郭知運接過書信揣入懷中抱拳行禮之后轉身快速離去。
為了把郭知運帶在身邊,總得有一個名義和身份,蘇揚就認了他做義弟,這樣對內對外都有一個交代,家中家丁婢女們也就不能亂嚼舌根了,也能讓郭知運從內心融入這個家庭之中,能安心讀書和習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