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子,鞭風不厲,打至馬背上聲音也是清淡。
許是物似主人形,驃肥體壯油光水滑的馬匹聳搭著眼皮,懶洋洋得抬眸,眼白多眼黑少,甩了甩尾巴,晃晃悠悠得向前挪了幾步,一副散漫無骨的模樣。
對于這與人步比也慢上許多的步程男人亦是不惱,寬大的衣袍或卷長風,或迎風而舞,他只輕抬胳膊從后摸了一壺酒,摘了酒塞,拎著便往嘴里送去,倏而挑眉眼皮微掀,舉著酒壺晃了晃也未見半滴滴落,便無趣得甩開了去,通體碧玉瑩潤的酒壺在車輿上滾了兩滾。
燕柒公子俯下身子,未束的長發傾瀉,執鞭的手拍了拍馬頭:“好馬兒,你自己尋個好去處飽腹便可,你家公子可我要歇息了,莫要吵我。”
馬匹噴出鼻息,晃了晃腦袋,也不知是否聽懂。
燕柒公子說罷便往后仰去,衣袍卷起漂亮的弧度又松松軟軟落下,整個人已經倒在車輿上鋪就的精美駝羊絨毛毯之上,蓬松的的軟墊將他彈起又下陷。
頂上華美的圓傘遮去并不灼熱的陽光,八個檐角各掛著兩只繡工極好的香包,流蘇隨著馬車的顛簸而晃動。
馬兒到底深諳主人習性,慢悠悠得又走了約一柱香的功夫,便在一處依山傍水的地方埋頭吃起草來。
繁花未開至荼靡,微風不燥,陽光正好,偶有涼風從泉上而來,也不過是為燕柒公子的睡眠環境更添幾分清新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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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徐徐而落,薄紅將泉水映染。
徐徐清風將長草吹動,風聲瑟瑟,吹來便多了幾分寒涼。
車輿上的人長睫輕輕顫動,未待他醒來,便是一陣馬蹄嘈雜。
聽見動靜,燕柒公子皺了皺眉。
便見著那方騎馬而來的眾人中,一個侍人連忙下馬,輕手輕腳得上輿,膝行而至燕柒公子身側,小心得攙扶他起身靠在自己懷中。
“卑職時朗來接七皇子回宮。”又一道聲響,少年晴朗的聲音揚聲稟告,姿態不卑不亢,躬身未見卑鄙。
燕柒公子蹙眉,一雙細白柔軟的手便已撫上他額角輕輕柔撫,逐漸舒展了眉宇。
狹長精致的鳳眼微掀,聲音帶著初醒的微沙,他輕聲道,“走吧。”
“喏。”
一前一后十數高大侍衛將華美馬車守護,燕柒公子斂眉輕睨了身側與馬車同行的單薄身影,接過身后之人遞來的水漱了口又喝過溫熱的醒酒湯,漱口后喝了清茶才開口:“今日怎么是時小將軍來?”
“卑職兄長今日休沐。”時朗作答。
“哦,勞煩小將軍了。”懶洋洋得接話間,燕柒抬袖打了個哈氣,睡眼惺忪,在侍人懷中尋了舒適的位置,那雙半瞇的眼又垂了下來。
“卑職不敢當。”時朗冷聲應道。
“嗯。”輕語若鼻息。
燕柒應了聲便不再說話,尾音懶洋洋得,時朗回頭看他果然又是一副昏昏欲睡之狀。
心下徒生幾分不愉,繼而又是無奈,七皇子這心性他早就知道不是,那么多年也該是習慣。
只是阿姐就要嫁給這樣的人嗎?
七皇子未曾束發,墨發如墨披泄,劍眉漆黑入鬢,丹鳳眼形狀極美,黑棕色瞳眸深邃含笑。鼻梁如玉山高挺。上唇極薄,下唇豐厚,唇角天生微勾。
除了天生好顏色之外,即便此刻昏昏欲睡之態亦是清貴高華。
皇子容才聞名遐邇,貴女趨之若鶩,與阿姐也是相配,只,皇子風流不羈亦是舉國上下無人不知。
阿姐她只是一廂情愿罷了。
這樣的人無疑是讓他惱的,卻也實在生不起氣來,他就像一陣風,不受拘束,再瀟灑不過,誰又能讓風停留呢?
想起阿姐溫柔的眉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