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聲淅瀝,斜斜飛入窗欞。
一只修長白皙的手搬過那株含淚的芍藥,將它移進了屋子里。
不免袖口染了些雨水,天青色的布料漸漸暈開更顯深沉。
“咳咳――”男子身形瘦削,輕咳時微彎的脊背,更顯單薄易折。
自從知道小姐失蹤后,公子便一直休息不好,往日的衣裳都寬松了許多。
“公子。”吟月連忙把端著的藥放到桌上,拿了一旁放在架子上的薄衾為他披上。
又關了窗子擋去窗外細雨,回頭皺眉勸道,“天氣寒涼。”
“我醒得的。”男子攏了攏薄衾,無奈搖頭,轉回了桌前,桌上的藥盅熱氣裊裊,氣味苦澀。
他端起藥盅,看了一旁的蜜餞一眼,眉頭微動,沒有伸手去拿,只一仰頭便將溫熱的湯藥喝了。
吟月忙遞了水過來給他漱口。
男子的聲音溫潤,長眉微擰,“胭胭還未找到嗎?”
便是失蹤已久的姜暮笙。
吟月同樣擔心姜幼胭的,看了一眼那碟蜜餞,公子不畏苦,這蜜餞向來是給小姐備著的。
她抿了抿唇,“王爺已經加派人手在尋了。”
這是還未有消息了。
姜暮笙樣貌極為出色,氣質更是飄渺,像山間晨起的霧、穿而過林的一縷風、簌簌而落的一片雪花。
而這般美好卻不似凡間所能擁有,才會這般單薄易碎。
見他蹙眉,吟月只覺得自己的心都揉成了一團。
忙出聲安慰,“小姐純稚可愛,吉人天相,定然會安然無恙。”
“咳咳――”姜暮笙掩唇又是一咳,怔然點頭,語氣堅定,似在勸說自己相信,“是了,胭胭這般好,旁人自然是不忍心傷她的。”
雖是這般說,他眉間的愁緒卻是未減半分,視線落在那幾枚蜜餞上,嘆道,“她是最愛嬌的,又嗜甜,若是午睡醒沒了糖水該傷心了。”
“可東奔西走,難免有所疏漏,胭胭若是冷了、餓了,該多難受。”他忍不住想,怕自己疼愛的小姑娘瘦了、冷了。
這般想,胸口郁結愈深,又是一陣咳意。
看著小姐長大的吟月又怎么會不知道胭胭的愛嬌,聽著公子的話不免心疼。
可公子這般咳,更是讓她心都糾結到了一處,不知道該怎么勸,才能撫平他的眉心,話不由得一再放軟。
“公子還是將身體好好養著才是,若是小姐回來,看著公子這般清瘦,定是要傷心的。”
“是了,胭胭若是看見了,是會發脾氣的。”
姜暮笙聞言,想起了往日,搖頭失笑,聲音溫柔而寵溺,“只是她不知道自己一點兒威懾力也沒有,就像個張牙舞爪的小奶貓。”
明明是這般溫柔的話,卻讓人心疼極了。
吟月面上不忍,最后只得干巴巴地道,“公子,身體為重。”
―“不奢望酒一盞,醉酌百花間,只愿剪一卷丹青把墨蘸。
夏風碾,荼蘼殘,傾圖一世負癡纏負癡纏。
杯宴不知扣舷,夢醒奈何緣淺。”
聲音婉轉,如泣如訴。
風徐徐而過,輕輕拂起七妄的發,過長的發已在跋涉中束起。不著僧袍的他,此刻,更像個翩翩佳公子。
七妄和了空很快便尋了近處的客棧落住。(七妄和了空行路時會采些草藥,有些留以制藥,有些則換作盤纏。)
窗口面向槐樹,只有一河之遙。七妄安靜的看了會,便落座,取出筆硯,記錄這些日子的所遇所悟。
了空則是去準備晚膳。
夜深,城門關閉,人影漸稀,燈火寥寂,客棧也已打烊。白日里的熱鬧聲囂褪去浮躁,變得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