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從姜府離開前,姜暮笙與宇文崎有過一番對話。
與未尋到姜幼胭時,姜暮笙大病初愈便拿著玉佩想讓攝政王給他一個“護姜幼胭無恙,若她想離開便允她自由”的承諾相同。
這一次,他依舊是為了這個承諾。
姜暮笙的院子與姜幼胭所在離得略遠,一則男女大防該有所距離,二則姜暮笙總是少時便常生病不想過了病氣也不愿讓姜幼胭多憂慮。
宇文崎踏入姜暮笙的院子, 在石亭落座。
“我本以為姜兄會對我頗有微詞。”
宇文崎說的是先前在前廳議親時,姜暮笙未曾有過反對的的話,畢竟,姜暮笙不愿他娶姜幼胭是事實,如今只是無奈之舉。
素問旁人會有兄長對娶走親妹的人動手“叮囑”的,即便姜暮笙性子淡然溫和,他也以為自己會被姜暮笙叮囑幾句。
然而,出乎意料的平和。
“太后先前向家父為少帝提親被拒,恐懷恨在心。再有姜府被抄之事,唯有攝政王能護住家妹。”姜暮笙平靜地陳述著事實。
攝政王,這個頗為震懾的身份。
宇文崎嘲諷地一笑,“那個老太婆,心眼比針眼還細。”
她肚皮里爬出來的兒子更是深得她真?zhèn)鳎舴悄切┗首幼约憾返貌畈欢啵詈笠膊粫巧俚凵衔弧?
見姜暮笙眉間仍有憂色,宇文崎開口,“我當日所言非虛,定會護令妹無恙。”
姜暮笙聞言點頭,“我自然信你。”
宇文崎頷首,見他眉宇仍是不展,知他還有下文,也不主動詢問,只安靜等他開口。
姜暮笙不知想到了什么,抿了抿唇,神情有些尷尬,似有些難為情, 卻仍開口,“不僅僅是這般。”
倒讓宇文崎有些好奇了。
“阿崎可否答應,在胭胭未曾對阿崎動心前不與胭胭有夫妻之實,即便日后與胭胭兩情相悅,也請待胭胭十八歲后。”
這番話到底有些私了,但細想之下也不意外姜暮笙會這般要求。
女子生產便是半步鬼門關,而其中年紀尚輕的女子尤甚,而高門之中將女兒多留些時日未嘗不是這般原因。
安朝不拘女子二嫁,但若留有清白之身,日后兩人婚事不成,改名換姓放她離開,于姜幼胭亦是好事。
宇文崎微怔后便是點頭,“自然。”
“如此便好。”姜暮笙松了一口氣。
見姜暮笙這般為妹妹考慮周全,宇文崎忽而笑:“這般兄妹情誼真教人羨慕。”
“若非……我應該也會有個親生手足。”宇文崎忽而道,他的語氣很是平靜,既無怨懟,也無遺憾,只是闡述一件事實。
宇文崎是家中獨子,并無手足。而即便如此,父母對他亦是不親。
長公主在宇文崎之后并非未曾有孕,宇文崎尚有母親懷孕時期待胎兒誕生的慈母模樣,那是他不曾見過的母親,也曾讓他嫉妒母親肚子里還未誕生的孩子。
但更多的,是期待。
他以為母親愛腹中的孩子,若自己也愛他,母親會不會對自己也喜愛幾分?
只是后來長公主卻不足月便發(fā)動意外難產誕下了死胎,此后身體愈發(fā)不好,而在大將軍戰(zhàn)死后便一尺白綾殉情。
宇文崎曾怨恨過她,為了情愛只留自己一人,恨她對自己生而不養(yǎng),明明這般期待腹中的孩子為何對孺慕她的自己卻視若無物。
少時他尚且因此而委屈憤懣只想做個紈绔好引得父母注目,卻是無用。后來知曉了緣由,卻是恨不得怨不得。
宇文崎想過,若是那不曾是死胎,自己若是有個同胞兄妹,尚且不會寂寥。
聽到宇文崎提到手足的事,姜暮笙神情有一瞬間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