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遠(yuǎn)方的表叔代為照顧他,他在大牢里受過刑,身上有舊傷,冬天的時候還要犯咳疾,一到夜里就喘不過氣來,非要坐著才能睡著。”姹兒姨道:“不過我那表叔十分盡心,這二十多年都把他照顧的很好。我不敢拿太多錢給我表叔,怕被父親察覺。他的脾氣我清楚,若是知道自己花了我的錢,多半是要一頭碰死的。他恨我,更恨他自己。就是他跟我表叔說的,他不見我,是因為既恨我又覺得對不起我。
去年冬天他身體格外不好,可因為挨過了冬至,我以為就沒事了。往年他都是冬至前后病的厲害,一到立春就好起來了。
誰想今早你剛出去,表叔就捎信來,說他昨夜一口氣沒上來,撒手去了。他前幾日大約有了感應(yīng),提前囑咐表叔,他若是不在了,一定要把他送回到滁州老家去。落葉歸根,總好過埋骨他鄉(xiāng)。”
雖然姹兒姨沒哭,可蘇好意卻覺得無比心酸。
都說人在傷心時會流淚,可有一種傷心是無淚可流。
這么多年,姹兒姨一個人吞咽著辛酸苦痛,在人前總是一副笑臉。
蘇好意輕輕抱住了姹兒姨,說道:“你要帶姥爺?shù)撵`柩回滁州去?還要給他守靈?”
“是啊,這么多年我都沒有孝順過他一天。如今我料理他的后事,他也干涉不了了。前后得三四個月的功夫,這么多年我一直沒離開過楚腰館,這次也算出去清閑一陣子,”姹兒姨輕輕眨了眨眼,拍了拍蘇好意的肩膀說道:“不用擔(dān)心我,那些事我早就看淡了。他也算壽終正寢,我沒什么好傷心的。在我進(jìn)桃花閣之前,薛媽媽就告訴我,倘若后悔就別做,做了就別后悔。
人生在世,總是有諸般的不得已,可所有的決定最后都是自己做的。如果你真心不想,便是有人逼你,大不了一死了之。反過來講,若是你選擇了哪條路,一旦踏上去,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該笑著走完。天作人受,身不由己,只能苦中作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