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鋪灑在波紋細(xì)碎的湘沁河上,好似在水面鋪上了一層閃亮的銀碎,千帆過盡,粼粼波光就像被揉碎了的錦緞。
湖面上映照著皎皎月輪和繁星點點,密密麻麻的舟船,熙熙攘攘的人影皆朦朧地投映在水鏡之上,交織成一幅山水墨卷。
沐浴在清冷銀輝下,舒瑾然笑著看向身邊那個滿臉安逸的男子,帶著笑意說道“沒想到你只是劈斷了那條船,我還以為你那一刀會直接砍在那人脖子上呢。”
卓宇明側(cè)過身子,看著一身白裙,美艷不可方物的心上人,輕輕一笑。
“師傅曾今和我說過,修行之人,先修心,再修行。修道所修,外修天道,內(nèi)修人道。世間眾生皆生來平等,只有強弱之別,沒有貴賤之分。修行是為大道,是為長生,不是為了能視人命為草芥。若是仗著修為便視天地眾生為螻蟻,對那些修為不如自己的修士與世俗凡人的性命予取予奪,那便是修行有余,修心不足。”
卓宇明抬頭仰望星空,臉上滿是追憶神色。
“方才那個紈绔子弟,隨手教訓(xùn)下也就夠了。沒必要因為一句出言不遜就取人性命。”
舒瑾然看著卓宇明一副傳道模樣,倒是挺有高人風(fēng)范的。
留意到卓宇明所提師傅言語,少女輕咬嘴唇,猶豫一下后,輕聲問道“之前好像從來沒聽你提過令師?”
面對舒瑾然的疑問,卓宇明沉吟半晌。
畢竟自己來自后世這件事太過驚世駭俗,哪怕說了,舒瑾然恐怕一時間也難以接受,還是日后時機成熟時再向她坦誠相告吧。
心中斟酌了一番言辭后,卓宇明開口說道“家?guī)熜掌睿M上連下山。早些年于三九天劫下身死道消。家?guī)熌耸请[士高人,在扶搖州一處偏僻之地潛心修心,幾乎不曾在世間走動,是以名聲不顯。而且?guī)煾邓先思矣羞^交代,不可泄露他的身份,讓我在外時,就以散修自稱。”
聽過卓宇明解釋,舒瑾然恍然點頭。
一直分心他顧的卓宇明忽然莞爾一笑。
“看來先前確實是太過仁慈了,那位險些成了落湯雞的小王爺剛才在岸上發(fā)了一通雷霆怒火。此時應(yīng)該已經(jīng)回王府搬靠山,準(zhǔn)備跟我們找回場子了。”
閑來無事的卓宇明自先前出手之后,一直以神識籠罩著那位小王爺一行人。而那群人中修為最高的也就一個觀止境客卿供奉,自然對洞玄修士的神識窺探毫無察覺。
原本以為抖摟一手神仙術(shù)法后,對方自然會乖乖夾著尾巴的卓宇明倒是沒能預(yù)料到那位小王爺竟然受了這么大委屈,心心念念要讓自己生死兩難。
“那咱們索性在這金陵城住上一晚,等等看那位小王爺有何手段吧。”
舒瑾然聞言一聲冷笑,面露不屑之色。
武夫練拳,練得就是一個天地萬物在前,我自一拳摧之的一往無前的拳意拳勢。
是以這世間的純粹武夫少有脾氣溫和好說話的。哪怕是這等姿容清麗,端莊溫雅的女子也不例外。
先前若不是為了給身邊男子一個表現(xiàn)的機會,她怕是已經(jīng)跳過去將那公子哥扔到河底喂魚去了。敢調(diào)戲一個七品武夫,不是找死是什么?自從自己和隋晉的名聲在棲霞州傳開后,哪怕那些大宗門的核心弟子也從來不敢在自己面前言語無忌,一個世俗親王之子,也敢對自己出言不遜。
看著眉眼含煞的女子,卓宇明會心一笑,說道“好,那我們一會就去找個客棧,若是明早那位小王爺還沒有帶人來回禮,咱們就繼續(xù)上路。”
那扁舟如同一葉浮萍般夾在舟船行伍之中,在湖面上隨波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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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吏之所以敢找一個山上修士麻煩,自然是有些底氣的。
南淮國親王趙熾前些日子得了一座宗門的青眼,那座棲霞州二流宗門的開元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