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未亮,顏宵睡夢中總感覺有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自己,待醒來一看,發現自己已經在芷蕪院的臥房中,難道昨天晚上自己夢游從元邶那里回了自己的房間?
昨晚的元邶和平時大不一樣,少了一分冷冽,多了幾分柔和,也許是他把自己送回房間的
院子里傳來咻咻的響動,似是劍氣催發的聲音,只見一個道士手執桃木劍,劍氣強勢逼人,招式凌厲強悍,如果不是看到院中只有他一人,差點以為,他是在和別人生死搏斗
道士正是之前所見過的清玄,原來鄖府中請的道士便是清玄,看他眉目英朗,面如冠玉,端端一副好相貌,只是脾氣倒是有點像說書中的貴府大小姐一般火爆
按理說,道家之人,修身修心,至少看起來是閑淡祥和,洞悉凡塵,不該如此……額,沖動淺薄
“我與你素昧平生,何以下此定論?”顏宵想得入神,絲毫沒發現對方早已收了劍過來,更是喃喃自語地說出了心中所想,那道士一聲冷哼,看都懶得看她一眼,鼻孔朝天
昨日與烏賊精纏斗,好歹也是此人救了自己一命,沒有道謝反而講對方壞話,顏宵面上一熱,難掩愧色,吶吶地說,“道長心胸寬厚仁慈,不要與我計較,我剛才是說著玩的。”
清玄可不會就此放過她,不依不饒地沉聲道,“沖動?”
顏宵連忙搖了搖頭,矢口否認
“淺薄?”
“不不不,您聽錯了,我淺薄,我淺薄?!边@回算是觸到霉頭了。人說,寧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此人還是捉妖的道士,不知他是否識破自己真身,若是今日得罪了,保不準有一天,自己小命也交代在眼前的這把桃木劍下了
她越想越覺得慌亂無措,只得皮笑肉不笑地擠出一絲誠摯討好的笑意,“道長,您昨日與那烏賊精一戰,可謂是替天行道,正氣凜然,英姿勃發……”
顏宵盡撿著好話說與清玄聽,卻見對方不為所動,話被打斷
“昨日我尋桃木劍追烏賊精而去,你又不在當場,如何知曉發生何事?”清玄只覺眼前姑娘似在哪里見過一般,那副呆頭呆腦的樣子,臉上掛著討好的微笑,十分滑稽
“我如何不知啊,你忘了前日,你在城西酒館的房檐上與那……”顏宵記得之前在那茶棚,商販們為了討好帶頭大哥,溜須拍馬,言不由衷,也是極盡好話與笑臉,卻不似自己這般艱難,絞盡腦汁地自圓其說
“此番就不與你計較了?!辈淮f完,道士就打斷了她的話,顏宵暗自松了一口氣,盡管如此,日后還是離此人遠些,且不說這道士對妖嫉惡如仇,光是他身上帶的符篆,足以讓只有區區五百年道行的顏宵在離他三丈之內,心中戰栗
“姑娘即便忙于修仙問道,也該注意下自己的打扮,女子無不是愛美的,可莫要辜負了自己這一身好皮相?!笔|娘心靈手巧,輕柔地幫顏宵梳著長發,隨手綰了個雙平髻,使得鏡中少女更顯秀美俏麗
在丹霞山里,她只得小妖們嘲笑自己根本不似狐貍精,長相乏善可陳,爹爹顏宵豐神俊朗,娘親青棕美麗無雙,偏自己沒有繼承到一點兒爹娘的貌美,就連顏宵自己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親生的,于是,有一日,在再一次受到奚落之后,她奔回狐貍洞忍不住問爹爹娘親,關于親生的問題,結果得到是一大耳刮子,足足讓狐貍頭腫成了豬頭
當時她當著娘親的面,問顏淵,“爹爹,說實話,我是不是你和其他妖精生的?”
思及此處,顏宵感覺眼眶濕濕的,鏡中的少女眨了眨眼,一行淚水滴落在琉璃臺上,倒教旁邊的蕓娘手足無措,“姑娘別介意,我啊,就是見姑娘太過素凈了,才多嘴了兩句,姑娘莫要放在心上?!?
她搖了搖頭,自從來到人間以后,自己竟變得多愁善感起來,心若蒙塵,則再也無法修性,情若喜悲,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