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這么好些年了。
我都十歲了。
我爹娘還是這個樣子。
也怪不得我覺得他們不對勁兒。
我恍恍惚惚地愣著神,隔了好久好久才聽見娘親的聲音——“...他沒有錯,但是我不想。”
......
再混的童年,也得過去。
再野的姑娘,也得長大。
我及笄之后,娘親就開始忙活起來了,帶著我四處走動,還把我的臉敷得比墻底還白!
殊不知,我小時候在福建海邊曬太陽的時候,我娘連油紙傘都不準我打的!
甚至以前教我上樹爬墻的親舅舅,也一本正經地教導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就跟前幾年還在國子監讀書時,挽起褲腳上樹給我摘櫻桃的猴兒,不是他似的!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
安姐兒偷摸告訴我,我娘在給我說親。
哦,安姐兒就是小姨姨的長女,當朝百安公主,自小跟著固安縣主在西山大營摸爬滾打,是我身邊另一只猴兒。
說親這個詞兒,有點陌生。
安姐兒換了個說辭,“你娘在給你找小相公!”
她話音還沒落,就聽后腦勺“砰”的一聲挨了一悶棍。
小姨姨揪著她耳朵,怒氣沖沖地耳提面令,“徐奉安!是找相公!不是找小相公!一字之別,差之千里!”
我捂著嘴笑。
無論是找相公,還是找小相公。
當我看到了小姨姨,我就知道這事兒能在三個月內定下來——她老人家行動力不是吹出來的。
果不其然,一連幾日,娘先帶著我去廟里上香,“巧遇”了岳家嬸嬸在京中讀書的兒子;帶我中秋賞月時,在“時鮮”食肆“巧遇”了宮中楊淑太妃進京趕考的外甥;帶我進宮給太皇太后請安時,“恰好”碰見了老太后剛剛考中武舉人的外外外侄孫兒。
娘問我,“覺得誰好?”
我想了一下,“都行,反正這三個都高高大大的,有小姨姨和奉安撐腰,誰也欺負不了我。”
我娘明顯愣住了,隔了一會兒才幫我抿了抿頭發,點了點頭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最后,定了岳家嬸嬸在京中國子監讀書的長子,蔣泰生。
小姨姨說,“蔣家好,蔣家有錢。”
賀皇后的心愿還是很樸素的。
我娘的心愿也很樸素。
“...令姐兒小時候在福建過冬,泰生還給她遞過衣裳——總算是青梅竹馬,定有幾分情意在。”
我有些不以為然。
那可不一定。
我小時候皮得追鬼!
福建海邊的螃蟹聽到我尚令的大名都嚇得聞風喪膽。
更何況,小小泰生。
我扯了扯嘴角,“什么情意呀,就這么幾天的相處,他定是早忘了——您別對他期望太高,期望太高,容易失望。我就當搭伙過日子嫁過去,若是他爭氣通過科考,留在京城,我就把您接到府上一起過。若是他運道差,沒考過,回了福建,我就跟著他回去繼承家業,當個富貴閑人,都是好的!”
我看著我娘愣神之后緩緩翹起了嘴角,眼里好像有淚光。
......
我出嫁那天,天兒放晴得厲害,悶得有些熱。
出嫁,還是在廣德伯府。
新姑爺帶著國子監的同窗鬧得人腦仁疼,一路過五關斬六將,把我賺到手。
爹和娘再怪異,拜高堂時也坐在一處。
我蒙著蓋頭跪下,磕了個響頭,聽見了一聲哽咽。
我一抬頭。
嗬。
娘臉色還好,我爹眼眶卻紅了。
送嫁時,我爹連吃了幾盞酒,走路有些飄忽。
我不好過去